二皇子府,一片寂靜。
李景辭蜷縮在單薄的被子裡,身形因為劇烈的咳嗽而起伏不已。
屋中沒有燒地龍,也沒有任何可供取暖的東西,他已經病了很多天了,軟禁他的王府里缺醫少藥,自然也不會有太醫來瞧他。
府中僅剩的幾個伺候的小廝和婢女小心翼翼的站在門外。
「殿下……」
「出去!」李景辭嘶啞道。
他眼睛裡是一片極其猙獰的紅。
「殿下。」一個老僕撞著膽子顫顫巍巍的推門進來:「殿下再忍忍罷,尚書令派的人馬上就到,到時就有過冬的衣物了。」
李景辭睜著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手掌緊握成拳,鮮血幾乎從指縫裡流淌出來。
「若是他再派人來,你告訴那人傳話就給舅舅,就說若是他再這樣猶疑不發,隱忍下去,我跟他遲早都要徹底完蛋。」
「我若是沒有東山再起之日,他也離告老還鄉不遠了。」
老僕伏在地上,低低的道了一聲:「是,殿下。」
說話間,每月固定被放出府去清洗衣物採買食材的宮女匆匆踏入王府,在門口被看守李景辭的禁軍拿過東西,整體檢查了一遍一遍的確定無誤以後,才被放進去了。
為首的大宮女跨進李景辭的寢宮,一言不發的恭敬將食材籃呈上。
「這是這個月的食材和衣物,請殿下過目。」
李景辭倏然從床上跳起來,赤足奔到她面前,急切的拿起籃子翻找。
最終在一件衣衫的最裡層,找到了一封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數字。
下月初三,祭祀日。
李景辭驟然鬆懈下來,他知道這就是他同蕭尚書最終敲定的動手時間了。
尚書府中培養多年的死士,加上朝中被拉攏過來的朝臣,宮中內應也都已備齊。
到時只要李彧調不來京城以外的兵力,憑他手中已有的那點禁軍,絕對無法阻止李景辭等人策劃已久的暴亂謀反。
「父親不仁在先。」李景辭喃喃道:「那就休怪我不義了。」
「對了。」他伸手抓了一下桌子,勉強穩住身形,對那大宮女吩咐道。
「派人往外送消息給西北,讓他們想辦法幫我帶一個人回來。」
「把謝燁,給我抓回來。」
「是的,我知道他沒死,無論如何,在變亂之前,我綁也要把他綁回我身邊。」
「我有一大筆帳,要跟他算個清楚。」
第48章
說時遲那時快, 裴玄銘一掌遞出,掌風幾乎用盡了他畢生的力道,橫里打出去, 正中謝燁的腕骨。
謝燁登時手腕劇痛, 動作在半空中停滯了一下, 裴玄銘顯然低估了他手中力道的堅定和決絕, 刀鋒側切的一瞬間仍然將脖頸割出了幾道汩汩洶湧的血口。
不過這片刻的停頓,對於裴玄銘來說已經夠了。
裴玄銘搶步上前, 劈手奪過謝燁手中劍柄,「咣當」一聲扔飛出去。
謝燁一聲都發不出來,他被裴玄銘大力箍在懷裡, 膝蓋漸漸軟下去,最後徹底無力的跪在地上, 裴玄銘渾身都在顫抖, 他扶著謝燁的身形, 眼睛模糊的去看他脖頸上被割出來的刀口。
他攔的及時,再加上打掉劍柄的角度和時機都選的十分精準, 謝燁方才自己割出的傷並不致命。
裴玄銘一手用力禁錮著他,一手將掌心貼合在他的脖頸處, 內力洶湧, 拼命給他止血。
謝燁慘白著嘴唇, 神志恍惚的掙扎了兩下,似乎不願意讓他幫忙把血止住。
「別動!」裴玄銘厲聲道:「你就這麼想死?」
謝燁笑著點了點頭。
裴玄銘不理會他, 三下五除二從自己身上撕下來布條當做繃帶纏縛在他脖頸的傷口上,血水已經被內力止住的差不多了,只殘留了一點鮮紅,落在他白皙的脖頸上。
謝燁精疲力竭的被他鉗制著雙手, 扣在懷裡,失魂落魄的注視著裴玄銘。
裴玄銘氣的眼睛發紅,他一把掐住這人的下頜,逼他面對著自己。
「謝燁,你寧可去死,也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是嗎?」他攥著謝燁的手腕,將人一把抵到了牆上。
謝燁很微小的挪了一下眼珠,避開了裴玄銘的目光。
他脖頸上的刀口扎眼而猙獰,落在裴玄銘眼裡,裴玄銘只覺得自己心臟宛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