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無話可說,因為臣接下來要做的,比陛下方才所言,要過分的多。」
裴玄銘驟然起身,將虛軟無力的李彧從床上帶起來,一手拎著他的脖頸,一手抵在了他的後心處。
然後一字一句,直視著李景辭的眼睛,朗聲道:「陛下常年體弱,內力紊亂,氣息衰竭,恰逢被廢為庶人的二皇子李景辭闖入宮中,驚嚇過重,一時昏迷不醒,本就脆弱的經脈徹底斷開,渾身內功皆散。」
「太醫院已被蕭尚書的人手所控,片刻之後,不治身亡。」
「陛下,駕崩。」
裴玄銘手中力道驟然緊縮,汩汩不斷的內力從他強悍的掌力中被抽離出來。
李彧仰頭喘息,發出極盡痛苦的慘叫。
謝燁眼疾手快,將被褥團起來,狠狠塞進他的口中。
他剛要退開,卻被裴玄銘用另一隻手抓住手腕,拖了回來。
下一刻,裴玄銘一手攥緊謝燁,一手不住的從李彧體內索取經脈內力,兩廂流淌,謝燁驀然瞪大眼睛,身形巨顫。
「有總比沒有好。」裴玄銘朝他笑道;「雖說你師兄這功力確實弱了一點,但好歹師出同門,日後再練,武功進步的會快一些。」
謝燁能感覺到自己枯竭已久的軀幹正一點一點,恢復著原本的力量,他注視著裴玄銘的側臉,被握緊的指尖抖得不成樣子。
「你可能會疑惑,為什麼我不奪李景辭的經脈,讓他還給你。」裴玄銘氣息有點不穩,但語氣仍然溫和至極。
如果不是他手下李彧萬分痛苦的神情,旁人完全看不出來裴玄銘正頂著這樣一副溫柔至極的眼光,將他效忠了數年的君主生生剝去筋骨,放干內力。
「因為方才交手的時候,我勘察過了,李景辭還不抵李彧呢,再者,他的這身筋骨,我另有所用。」裴玄銘握著謝燁的手,柔聲道:「眼下感覺好些了嗎?」
「回去再讓姜容用點藥,這下我們從北狄狼主那裡尋來的藥材,不就派上用場了?」
「謝燁,我說了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你現在信了麼?」
謝燁眼眶裡淚水微動,又復而被他仰頭咽了回去,年少時的情愫和執念都化作溫熱流淌的對視,湮沒在裴玄銘無盡溫柔的眼光中。
李景辭這才意識到不對,轉身就跑,然而已經為時已晚。
這邊李彧剛剛咽氣,裴玄銘便站起身來,一把將他按在了地上。
「閣主!救我!」李景辭驚慌失措的朝謝燁大喊,試圖從他那冰冷俊秀的面容中看出一絲對於過去的動搖和憐憫。
然而謝燁只是嘆了口氣:「小景,你為何會覺得我會救你?」
李景辭一愣,似乎沒聽明白他此話的意思。
「我為什麼會救一個,廢了我全身功力,害我酷刑加身,數次強迫於我的人?」謝燁無波無瀾的問道:「只是因為你我在明淵閣相伴數十年麼?」
「那你此後種種,豈不是更該死了。」
李景辭極致驚懼,他一聲「你怎麼敢!」的怒吼尚未出口,裴玄銘便伸手卸了他的下頜骨,正如他曾經命人對謝燁做的那樣。
「別怕,殿下。」裴玄銘好聲好氣的勸道:「我不殺你。」
此話一出,倒是謝燁沒想到的。
他在江湖恩怨仇殺里是行家,但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權謀白痴,裴玄銘今夜每一個舉動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不由得訝異的看向裴玄銘。
只見裴玄銘微微一俯身,將李景辭從地上扶了起來,一邊點住他身上幾處最要緊的大穴,一邊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殿下方才說得極是,我確實不可能自己登基當皇帝,這於禮法不合,也敗壞了我裴家世世代代忠良的名聲。」
「所以這個皇帝,仍然由殿下來當。」
李景辭憑直覺感受到他陰測測的惡意,驀然瘋狂掙動起來,想說什麼,奈何下頜骨被卸掉,什麼都講不出來,只能嗚嗚的發出驚慌而意味不明的聲音。
裴玄銘一記手刃,劈在他胯骨上,李景辭痛的幾乎失聲,他感覺自己整個下身都要碎裂了,血肉從裡到外的炸裂開來,腰身以下右邊的身體已經失去了知覺。
裴玄銘沒有收手的意思,指尖虛虛的掠過他的眉心,最終釘在頭顱上一處看不見的穴位處。
「你說若是日後的君主是個半殘的傻子,但他身體裡仍然流著皇家的血脈,那幫大臣們,是不是也不能把你硬從位置上拽下來?」裴玄銘若有所思道。
李景辭恐懼至極,他不要變成傻子,他費勁心力謀劃的這一切,若是登基時真成個傻子,那此生也算得上無處話淒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