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都是如此。」裴玄銘輕聲道。
他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的心情很好,眉梢眼角都是喜色,謝燁也不知道此人在高興什麼,只覺莫名其妙的厲害,事態發展嚴峻至此,裴玄銘竟一點不擔心的模樣。
李景辭恨恨的瞪著他,又喊了他一聲:「謝燁,你當真信他的話麼?」
「他裴玄銘若是沒權,早就被朝中人撕碎殆盡了,還敢在此地同本王大放厥詞……」李景辭冰冷的嘲諷道:「此人嘴裡沒一句實話,你如今若是信了他,日後便和在明淵閣的十年一樣,等著被辜負到底好了。」
謝燁笑了笑,低下頭沒答話,片刻後才回道:「沒事,我活不過十年,不害怕。」
裴玄銘臉上的喜色稍微往下沉了沉,他陰森的看著李景辭,對方回以一個挑釁的眼光。
裴玄銘轉向謝燁:「你信他說的話麼?覺得我還會像十年前一樣背叛你?」
謝燁抽開手,低聲道:「我說了我不害怕,無論誰背叛我。」
裴玄銘知道此話的意思就是他心中仍有芥蒂。
但他並沒有著急去解釋什麼,甚至也沒去找李景辭算帳,只是看向謝燁的目光倏然又放的柔軟而溫和,滿是心疼。
「再等等。」裴玄銘抓住那人冰涼的手,緊握著不鬆開。
「我會向你證明一切的。」
「我拿我的性命擔保。」
謝燁不明就裡,但他實在是不喜歡聽裴玄銘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於是小聲呵斥了一聲:「住口,不許說這個。」
裴玄銘耍賴似的回了句「不要」。
「除非你親我一下。」裴玄銘要求道:「我就閉嘴。」
謝燁無可奈何,只得仰頭在他唇畔輕輕一碰。
李景辭深吸一口氣,礙於武力值的緣故,硬生生將火壓回去了。
「如今殿中只剩下我們四人了。」裴玄銘得了便宜,心情輕快的道:「陛下,這種時候就不必再裝睡了吧。」
李景辭頭皮再次一炸,低下頭去,只見他父親果然躺在龍榻上,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虛弱至極。
「爾等……反賊,竟大膽至此。」李彧艱難的從喉嚨里吐出字句來:「膽敢找人冒充朕……」
「哎,冤枉。」裴玄銘笑道:「臣可沒反,臣只做了本職之內的事,如今外面亂成一鍋粥的局面,那可都是您兒子的手筆,與臣無關啊。」
「外邊如今……是何光景?」李彧的目光從裴玄銘,又轉到李景辭身上,最後他看到了裴玄銘身邊站著的謝燁,眼神驟然怨毒起來:「又是你,你怎麼跟那千年的禍害似的,無論朕怎麼想方設法,你都死不了……」
謝燁無奈的笑了:「承讓了師兄,我也是這麼想自己的。」
「誰准你死了!」
裴玄銘和李景辭異口同聲,同時朝他怒道。
謝燁沒去看他倆,轉而向李彧攤了一下手,無辜的示意非自己所願。
李彧眼中怨恨神色更甚,他喉嚨咯咯顫動著,試圖掙脫裴玄銘點穴的桎梏,奈何他的身體已經被這麼多年的症狀給拖垮了。
兵變前夕魏太醫的那幾針更是直入心脈,猶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彧的性命危在旦夕。
他費力的轉動著眼珠子,在裴玄銘和李景辭兩邊瘋狂來回。
「都是你二人……都是你二人的手筆……」
「裘璣攻勢京城,祭祀日皇帝遇刺,還有禁軍和尚書府死士以命相博,死傷大半,宮中多是被收買的內應,無人可為陛下所用……」
裴玄銘緩慢的敘述了一遍如今外邊的情況,最後補充了一句:「以上種種,與臣絕無半點關係,還望陛下明鑑。」
「撒謊……撒謊!」李彧渾身打著顫,卻怎麼都動彈不了:「你從少年起就因為謝燁而記恨朕,一直到今日,與江昭勾結,為禍邊疆,當真以為朕一無所知!?」
提起江昭,裴玄銘眼底又是一暗,滿腔怒火中燒幾乎快要從心底炸開來了。
但是他沒去接李彧顛三倒四的話茬,而是鎮定下來,伸手解開了李彧的禁制。
謝燁震驚:「裴玄銘你瘋了!你解開他幹什麼!」
「陛下所言極是。」裴玄銘單膝跪地,最後朝李彧行了個禮,算作是不負年少時父親和師父的教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