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銘簡單抬了一下手,示意眾人起身。
「其他幾位殿下何在?」
「回將軍,已經在兵變中遇刺了。」
裴玄銘訝異:「一個都沒留下?」
「是。」
裴玄銘瞭然的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扶著李景辭鮮血淋漓的肩膀輕聲道:「那看來是上天要陛下做這個皇帝了。」
「陛下可切莫再推脫了,天意難違。」
李景辭痛苦萬分的嗚咽著,只能用眼角死死瞪他。
「西北駐軍聽令,退回宮外等候軍令,有阻攔陛下登基者,殺無赦。」裴玄銘吩咐下去。
「是!!!」
裴玄銘再次轉向王玉書,問他:「明姝呢?」
賀鋒鏑搶聲回答:「回將軍,明姝在將軍府整理東西,說是萬一您有不測,她帶著家財去找陛下救您。」
裴玄銘深吸一口氣,很難說清楚到底是賀鋒鏑讓他惱火還是裴明姝讓他惱火。
「算了,你帶幾個人替我跑一趟,把謝燁送回將軍府,不得有失,否則我唯你是問。」
「知道了!哥!」土匪頭子欣喜若狂,轉頭領命而去。
裴玄銘難以置信:「他方才喊我什麼?」
旁邊千夫長同情的望著他:「將軍,可以備些嫁妝了。」
裴玄銘:「……」
謝燁隨賀鋒鏑回到將軍府,一路暢通無阻,整個宮城都在西北駐軍的控制範圍下,如今這個情形,說是裴玄銘的私兵,倒也不為過了。
謝燁沒有功夫再去想這些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一入將軍府就尋了個屋子休息去了,謝燁飄零半生,無所依靠,而今終於有一方安穩的床榻,供他安眠了,此時仿佛是他數十年顛簸歲月中,睡的第一個好覺。
在謝燁沉沉睡著的時候,外邊風雲激盪的一切,也終於塵埃落定。
李景辭在西北駐軍的力保下登基成為一代新皇,老皇帝李彧的屍骨暫且放到歷來太上皇所居的寢殿,下葬事宜待定。
裴玄銘及時護駕新皇有功,加上新皇體弱,需人在旁扶持,治理朝政,特封裴玄銘攝政,一時間此人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至於說李景辭分明已經病成那般模樣了,他到底是怎麼下的以上旨意,此事卻是沒人能解釋的通,但也無人敢跳出來質疑。
西北駐軍的旗幟在宮城內外獵獵作響,映出一片血色陰影。
謝燁在榻上睡的安穩,迷迷糊糊間有人推開房門,上了他的床榻,和衣而臥。
謝燁下意識想要睜眼,眼前卻被一隻修長的大手給蓋住了視線。
「天色還早,再睡一會兒。」裴玄銘低聲在他耳畔道。
「外面情況如何了?」謝燁聲音很輕的問道。
「一切安好,待會兒喊你起來喝藥,把剛打進去的經脈穩固住了。」裴玄銘俯身吻了吻他的鬢角:「我在呢,放心。」
於是謝燁就再度陷入了沉睡中,意識里是裴玄銘身上熟悉的皂角香,京城不比西北嚴寒,常年風和日麗。
睡著時沒有頭頂大風吹打帳篷的噼啪聲,安靜的仿佛最氤氳的溫柔鄉,將謝燁徹底的沉溺在其中。
……
「你要和我走嗎?」少年裴玄銘站在屋檐下,試探性的問謝燁。
「若你隨我回京城,我師父便是你師父,你從此就在將軍府住下,我們一起練武,再不用受那諸允嚴的鳥氣了。」
……
十年光景,如夢一場。
他終於遂了年少時的心愿,踏進了裴玄銘從小長大的地方。
可惜他被這流水光陰和數載恩仇磋磨的太久,早就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在武林大會上握劍飛花恣意瀟灑的少年魁首了。
第60章
數月後。
「你準備的怎麼樣了?」王玉書坐在將軍府的石階上, 手裡拎了個酒壺,眉梢眼角都寫著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