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名為林知微的木樁站了好久,第二次伸出手。
這次,她的指尖落在了季薄雨鼻尖一點。
她在探她的呼吸。
季薄雨睡得很沉,呼吸輕緩,一點氣流撲到林知微指尖,微微發著熱。
林知微維持了一會兒這樣的姿勢,本以為自己到此為止就可以了。
她想看見她,於是她過來,她想靠近她,於是她站在她床前,她想知道她睡著時怎麼呼吸,於是她伸出手……
可內心卻湧出更多的不滿足。
像深海洞穴中湧出一團泡泡,以為在海中足以消融,卻沒想到泡泡炸開的那點引力竟然慢慢帶動水流,形成難以置信的熾熱潮汐,身處其中,是散不去的焦渴和狂熱。
她在另一人節奏和緩的呼吸里像是要眩暈了,強迫自己後退半步,想離開這段帶著她一起往前的洪流,卻掙不脫,反而更近了點。
什麼柔軟的觸感驚了她一跳。
林知微摸到了季薄雨的臉。
她指腹下是季薄雨臉頰的一點軟肉,手指稍微錯開一些,就能碰到潤澤的唇瓣。
季薄雨依然沒醒。
林知微盯了她一會兒,觸電般收回手,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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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驗證林知微的話,第二天季薄雨起得很早。
臉上不知道睡著時壓到了什麼,有道紅印,圓圓的,她刷牙時才發現,到學校時,這紅印已經極有眼色地消了下去。
季薄雨還是想問問江越,林知微說的那個傳統是不是真的。
總覺得她在哄自己。
她到得實在太早了,江越不在。
走入班級時,班裡只有一個人。
季薄雨記得她好像是什麼組織委員,正搬著一張五顏六色的桌子向外走。
兩人四目相對,都愣住了。
對方愣住時有些慌亂,但不是做壞事那種慌亂,而是想避開她、卻被她發現了,於是有些窘迫。
季薄雨則是有些發怔。
因為那張五顏六色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桌子……
好像是季薄雨自己的。
季薄雨:「你……」
女生:「我……」
兩人同時停頓了一下。
季薄雨、女生:「你先說。」
她們幾乎異口同聲。
女生一下子笑了,把桌子放下,大大方方地說:「你之前都沒這麼早來,我還以為能避開你,感覺沒必要讓你知道。」
「想找同學問個問題,就來早了。」季薄雨稍微解釋,沒聽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就問,「所以你這是……」
女生:「我叫曲竹,組織委員。你沒看錯,我搬的是你的桌子。」
班裡沒有勞動委員,所以季薄雨看到有人搬桌子才很困惑。
這裡學費這麼高,沒人會讓學生參加勞動,打掃衛生,而是專人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