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鎏金眸子匪夷所思的微微閉了閉,長睫輕顫,仿佛在積蓄力氣。
等了片刻,鍾離才坐著支撐起身,占據臥榻一角,抱住被子將若陀龍王阻擋在「結界」之外,維持出雙方間的距離。
他還是不習慣「幾輩子前」契約的龍突然變成更親密的存在。
若陀單手支在軟墊上,陰影落向鍾離那一端,就像囚住漂亮的金眸長毛小貓。
當聽道人類繼續詢問昨夜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後。
龍王面色微滯,說不上高興與否,甚至還有一些警惕。
「……這不重要。」
若陀說著也看了一眼窗外,再看一眼房間角落,然後又看了一眼門口——仿佛天地間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審視,生怕陰影裡面藏著偷貓的狂徒。
鍾離不解:「為何會這樣說?」
若陀沉默。
靠在床上的人類擁有一種風華絕代的美,仿若雕琢於玉石之上的羊脂美人。
人類的肌膚溫潤鮮活,帶著誘惑人靠近的暖意,周身仿佛輕罩一層柔光。眉目精巧,鼻樑高挺,線條清雋而不失秀雅,宛如工筆勾勒,又透著幾分優雅與矜貴。長睫輕垂,微卷如羽,若拂曉天際未散的丹霞,眼尾帶著鮮紅的亮色。
散發靠著,人類姿勢端莊,卻讓龍恨不得摟住他細細親吻,為他帶上寶石與黃金打造的額飾,以琉璃點綴指尖,以瑪瑙束於腕側,赤金繞於髮絲之上,點燃龍涎香,放落紗簾,再撒下滿室珠玉。
並充滿愛意的將璃月當做孩子獻給他。
讓人類能夠輕鬆的將「孩子」從龍的懷裡接過來,輕輕拍著「孩子」的背,哄著黃金的國度入睡。動作嫻熟而自然,除此之外什麼問題都不必擔憂。
這樣想著,若陀就有一種成就感。
有一種要守護家庭的迫切決心。
一些事情,祂要斟酌著說。
「……?」
鍾離不知道自己是龍的珍藏,看若陀在那裡甩頭對著空氣反偵查。
等待片刻,若陀龍王嚴謹的偵查結束。
若陀對著空氣警惕,像在和自己鬥智鬥勇,鬆了口氣才說:「是一個叫昆鈞的小輩送你回來的,摩拉克斯,你不必在意此人,若非你在層岩救下那被關在機甲中的小輩,那人類怕是早已被黑潮吞沒,沒了性命。」
「你救了他,他自然應該送你安全回璃月港,除此之外,那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一個麻煩匠人而已。」
「原來如此?」
鍾離對這段記憶很模糊,隨著龍王陳述事情經過,才逐漸回想起來昨日的層岩經過。
的確像是有人將他送回了璃月港。
還是不老實的手托著他的後背和腿彎,將他帶走以方術穿山越嶺。
不過那人的懷抱很溫暖。
「既然將我從深淵下帶回,對方也必然受到了污染。」
人類輕輕嘆息一聲,長睫低垂,掩住了眸中那抹淡淡的倦意:「請問龍王,這位昆鈞先生如何了?」
龍王又是意想不到的警惕。
善良的人類在關心同族,這很合理,若陀只會罵隔壁匠人被救回來後還不安於室。
若陀控制不住的到處看房間中的陰影,還有窗外陽光,眯起眼睛盯了窗口一陣,確定外面沒有模糊的人影。
「摩拉克斯,不必在意不重要的人類。」
龍王搖頭,用最誠摯的語言告訴鍾離。說對方沒有任何事情,那麻煩的小輩昨夜將鍾離送回,該吃吃該喝喝,已經拿到龍王的賞賜滾回家了。
鍾離:「……」
若陀的眼神堅定的不像是演的,就是說話時僵硬扯了扯嘴角,彎了彎眉毛,看起來像是有假。
實際上,昨夜當昆鈞將摩拉克斯送回來的時候。
若陀在往生堂門口,將摩拉克斯從對方懷中搶走,占有欲爆表的囚在自己懷裡,人類疲倦沉睡的面容皎潔,恍若夜中開出的純澈鎏金花。
美麗的花朵不知道自己在被覬覦。
而那無恥小兒昆鈞,卻意猶未盡,遲遲不肯離去,還在那裡不甘示弱的自我介紹,說他是——名匠後人、出色的寶石鑑定師、機甲駕馭專家、礦物學專家、文藝青年、眼鏡愛好者、往生堂客卿一見如故的好友……詢問能不能在往生堂借宿。
月色之下,若陀冷笑:「往生堂住不下這麼多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