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帝君: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正在蹲仙舟的幽囚獄。
準確說,我的單間在靠近堪錄舍棧道左拐三個過道的二扇門內,您過來時順著大門往裡面走走便可,非常好劫獄……我是說探監。
幽囚獄的判官說堪錄舍是管理調控整座監獄各處的幽囚獄中樞。
把我放在這裡首先是因為他們會一直死死的盯著我,其次是因為他們覺得我背後有靠山,而且這樣關方便仙舟領導被景元將軍送來和我探討當代銀河醫學成就。
我懷疑景元將軍送過來的仙舟高層都是和他政見不合的政敵,因為景元將軍保證我辯論破防一個,就給我減一年的牢獄之刑。
所以,我好像快刑滿釋放了,甚至還能讓幽囚獄倒欠幾十年減刑。最近仙舟正在過節,我打算攢一個滿減優惠再出獄,以防下一次再被仙舟抓住和判官們關在一起。
說實在的,這裡的判官們很絕望,我也很絕望。
判官絕望是因為他們必須放下工作,守在牢房門口隨時準備衝進去從憤怒的仙舟高層手中救我。
有時門口站著一個判官,有時門口站著十個判官,牢房就那麼大,當判官們一涌而上拉開有太空封建主義的仙舟高層時,我們經常發生踩踏事件。
我絕望是因為我要給所有踩踏事件的受害者治療跌打損傷。
憤憤離開的仙舟高層也就罷了,他們都是大人了,挨揍之後會自己去找丹鼎司求藥。
但判官們都是偃甲,不便擅自離開崗位,我不得不自學機械拆卸維修技術,這大大超出了我對自己的職業規劃範疇,因為我並不是支持機械飛升那一派的醫生。
最重要的是,這裡的單間條件並不足以支持一條無辜的璃月仙人獲得良好照顧。
我的本體是一條柔弱的冷血爬行動物,我認為幽囚獄的監管機制者並不懂得我的生理結構。
這裡的溫度日夜波動,濕度不足,缺少豐榮,我夜間被迫採取「蜷成一團靠體內熱量維持核心溫度」的自救姿態,非常不雅觀。而單間橫向不足十米,縱深約五米,而我目前本體全長在五十米左右,最近準備蛻皮,體積預計短時暴漲百分之五。
我現在不敢變出本體,一變腦袋就撞牆,部分判官投訴認為發生踩踏事件,都是我情急之下變出本體搶走所有人生存空間的原因。我認為判官的投訴很有道理,同時我也認為這不是囚禁,這是給大型爬行動物製作實體夾娃娃機。
再說每天的飼料……我是說伙食,判官說幽囚獄講究戒欲清淡,我很理解,但是他們不能像餵犯事的持明族一樣,天天給我餵清心丹、鱗淵冰泉和魚。
持明族說他們也不是天天吃清心丹的,至於鱗淵冰泉屬於持明族的「高熱量奶茶」,任何一個控制身材管理的生物都不應該把奶茶當正常的飲用水,以及持明族並不天天吃魚,這屬於刻板印象。
我也很贊同珍稀生物的福利問題,並寫信聯合獄友簽名,希望仙舟高層予以重視。
仙舟高層說:【哥,活爹!啊啊啊啊啊,你不是保護動物!幽囚獄不是自然保護區啊啊啊啊啊!你清醒一點!!!】
我覺得我很清醒。
因為幽囚獄裡面有狼、有蛇、有變形怪、有歲陽、有狐狸、有持明族……就差建一座湛藍星熊貓館光明正大收門票,還說他們不是珍稀動物保護機構。我認為幽囚獄的判官至少應該考取一個有關於生物或者動物的高等學位,這樣才能保證他們每天幹活的時候專業一點。
近來仙舟星港好像出現了管理問題,判官說很多域外行商都被送進幽囚獄審問,當我為一名行商治療時,行商說是星港內被偷渡進了一枚「星核」,還有一名豐饒令使趁亂混入仙舟羅浮,於是羅浮全面閉港嚴查外來非法貨物和人口。
說著,那名行商就問我,看在我也是豐饒餘孽的份上要不要加入「藥王秘傳」,為偉大的慈懷藥王代言,讚美慈懷藥王,豐饒慈悲,藥王救世,豐門!
還說他們目前有一頭鹿,再加上我一條蛇,一左一右兩大護法,拉出去破壞仙舟基礎建設的時候肯定拉風。
我只是豐饒的行者,又不是真豐饒民,所以我舉報了那個行商,滿減一個刑期。
而最近我的鱗片已經開始鬆動脫落,我反覆提交申請,請求一名專業爬行類動物飼養員,結果幽囚獄送來一個心理醫師。他問我是不是孤獨。我告訴他我脫皮的時候是本能,關鍵是沒有濕巾和鈣粉。都說醫者不自醫,我懷疑自己出現了早期的多片鱗病變綜合徵,如果不及時處理,可能會轉化為蛇鱗硬化的爬行生物多發疾病。
我的鱗片不僅美麗,還具備良好的藥用價值,他們不能等我鱗片都掉完了再來做屍檢。
此外,他們還收走了我全部實驗設備和研究對象。
試問一個醫生,一名科研蛇,在沒有藥材、煉丹爐、針灸、培養皿、離心管、活體細胞和數據接口的情況下能幹什麼?
只能思考蛇生,然後發展出宗教信仰。在巡獵派系的地盤上,和獄友多說說老家的帝君。
判官說我非法傳教,多關三年。還說您當年禍害幽囚獄,是很多人的心理陰影,叫我少提,不然就要搶我的心理醫生。
而且判官最近很忙,經常跑來跑去,往去羅浮各地抓藥王秘傳和行商,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我馬上就要脫皮了,只有一個叫霍霍的狐人女孩願意給幫我打理鱗片。
如果這都不算虐待,那什麼算?
再這麼下去我遲早精神憋悶,開始原地轉圈,發展為刻板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