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窈不能拂了她的一片好意,只能硬著頭皮,端起雞湯喝,喝完隨意誇讚兩句,「誰幫你燉得,味道真不錯。」
肖小芳這丫頭太過實誠,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是假受傷,在裝病呢,就小芳跟肖翠蘭看不出來,以為她生病了,一個個急得團團轉,想盡辦法給她買她們自己都捨不得吃的好肉好菜,給她補身子。
遇上這樣兩個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肖窈是真沒辦法做到跟她們斷絕關係來往,那樣實在是太狼心狗肺。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們對她好,她在自己有能力的情況下,她還是想回報她們,也想對她們好一點。
「唔,就一個朋友的媽媽幫忙燉的。」肖小芳支支吾吾,說起來話來扭扭捏捏,臉上帶著兩抹紅暈,看起來十分羞澀。
什麼情況?
肖窈跟肖翠蘭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裡看出八卦之意。
肖窈興致勃勃地問:「什麼朋友?是男朋友,噢不,你對象媽媽幫你燉的?」
「不、不是,我、我們,還沒處上對象。」肖小芳臉紅如熟透的紅蝦,聲如蚊吶。
肖翠蘭皺起眉頭:「小芳,你進鋼廠才多久,就有男同志向你獻殷勤啦?不是姑說鋼廠壞話,鋼廠里的單身漢太多,各個都心懷鬼胎,沒個正經,廠里但凡有個女的,哪怕是只母蟑螂,這群單身漢都得上趕著獻殷勤,惹一身騷,他們心裡才舒坦。
你這樣一個漂亮的黃花大閨女,進了絕不大部分都是男人工作的鋼廠,無疑成為他們眼中的香饃饃,他們肯定想著法兒向你獻殷勤,想把你哄騙到手呢。
你可長點心,別被一點蠅頭小利給騙了去,你要有心儀的對象,一定要把人帶姑看,讓姑給你掌掌眼。
你可千萬不要一時頭腦發熱,被那些男人花言巧語哄騙了去,失去自己的清白,到那時候,你再幡然醒悟,也為時已晚。
你也不想後半生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被你後媽繼妹他們嘲笑一輩子吧。」
肖翠蘭說得是肺腑之言,她年輕的時候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太明白鋼廠基本全是男工廠的那些單身漢心裡在想什麼,她是由衷的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兒,被男人的花言巧語哄得失去頭腦,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肖小芳臉上的紅暈漸漸消去,取代而知的是慘白臉色,她像是從一場歡喜的美夢中驚醒,茫然無措地看著肖翠蘭許久,悶聲說:「姑姑,你說得對,回頭我跟你詳細說說那個人的事情,你替我把把眼,你要覺得他可以,我就跟他處對象,你要覺得他不可以,我......」
她後面的話沒說,肖翠蘭卻是鬆了口氣。
很多年輕人年輕氣盛,不聽家中長輩的勸告,做事我行無素,一意孤行,干下不可挽回的事情。
事後再怎麼後悔、懺悔,都沒辦法回到從前,於是自己造成的苦果,只能自己承擔,痛苦一輩子。
但能把長輩的話聽進去,及時懸崖勒馬,很多事情就還來得及,不會陷入痛苦的深淵中。
肖翠蘭是真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兒隨隨便便被人哄了去,後悔一輩子,肖小芳聽她勸,她比誰都高興。
肖翠蘭跟肖小芳都還在上班,不能在醫院呆太久,她們說了一會兒話,就得趕回廠里上班去。
兩人臨走前,肖翠蘭又發自肺腑得對肖窈道:「大芳啊,那個付公安,我這幾天仔細地觀察他幾回,發現他不僅長得俊俏,工作幹活能力出色,很有禮貌,人還很善良,你跟他處對象,指定會過得很好,不會受太多的委屈。」
付靳鋒善良?
肖窈聽到這話,不自覺地撇撇嘴,那人要是善良,天底下就沒善良的人了。
她可以確定,以及肯定,付靳鋒跟她是同類,都是面善心黑的主兒。
跟這樣的黑心人處對象,可饒了她吧!
肖翠蘭兩人走了沒多久,付靳鋒就出現在她的單間病房門口。
他今天沒穿著公安制服,穿著一件短袖白襯衫,黑色長褲,左手插進褲兜里,右手胳膊夾著一大把五顏六色的花進門來。
那些花,有白色、粉色、淡紫色重重疊疊花瓣,看起來特別好看、特別大氣的牡丹花,也有帶著枝條綠葉,只有筷頭大小的素雅清香茉莉花,也有如火如荼,開得特別燦爛的紅色杜鵑花,甚至還有黃色的油菜花、紫色鈴鐺一樣的風鈴花......
花的種類亂七八糟,外面用報紙包著,付靳鋒隨意地把花夾在胳膊里走進病房,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