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嗎,當眾撒尿,真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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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女也不是個吃素的,聽到有人在說她,她毫不猶豫地張著大嗓門吼回去,說啥,她家孩子願意拉就拉,誰也管不著......
肖窈被她吵得頭疼的厲害,又聞到空中的尿騷味兒,胃裡實在難受,忍不住捂住鼻子,乾嘔不止,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坐在她後排的幾個年輕知青看不下去,好心地開口詢問:「同志,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樣子,你要不要過來跟我們擠一擠?」
開口的是個年輕的男知青,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從肖窈上車開始,他就注意到她了,他從沒見過她那樣漂亮的女同志,她五官精緻,穿著一身要價不菲的黑色大衣,頭髮捆成高馬尾,綁了一條白底黑點的絲帶在頭上,上車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狹長的雙眸帶著一絲憂愁,一直開著窗外,不跟旁邊的人交流,一副高知憂愁女青年的形象。
男知青誤以為她也是被強制下鄉,去邊疆地區支邊的知青,對她一見傾心,頗有好感,看她不停地乾嘔,臉都變白了,以為她出生良好的幹部家庭,是個嬌小姐,受不了對面那對夫妻的折騰,於是自告奮勇,英雄救美的開口。
肖窈之前就想換位置了,奈何車上一半都是年輕人,都不願意換到那對摺騰夫妻的對面坐,她只能一直將就忍著坐著,現在有人開口,她立馬點頭:「好啊。」
「你不舒服,我幫你拿行李吧。」那男知青屁顛顛地走過來幫她拿行李。
肖窈也沒拒絕,她走到那個男知青所坐的三排位置,看到跟他同排坐的另外兩個一男一女的知青,男的還好,沒什麼表情,女的卻一直在沖她翻白眼,顯然是不滿意那個幫她拎行李的戴眼鏡男知青自作主張。
肖窈沖他們倆笑了笑,說了句:「不好意思,打擾了。」
她從那名長相還算清秀,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年紀的男知青手裡拿過她的包裹,從裡面掏出一大盒桃酥、一盒圓餅夾糖心餅乾、一包金絲猴奶糖,三個滷雞蛋,放在三人面前道:「這些東西我一個人吃不完,冒昧打擾你們實在過意不去,這些都給你們吃,還請你們不要嫌棄。」
還在跟車廂其他人吵架的婦女兩個孩子見狀,瞪大了眼睛,他們之前趁肖窈上廁所的時候,偷偷摸摸地拉開了她包裹的拉鏈,往裡偷偷摸了摸,沒摸到任何吃得東西,怎麼這會兒她像變戲法似的,變出這麼多東西出來了。
那一男一女兩個知青,男的一張臉瘦得顴骨都快凸出來了,看起來高高瘦瘦,女的長得斯文秀氣,臉蛋瘦小,頭髮枯黃,兩人看起來都營養不良似的。
他倆本來還對眼鏡男突然鬧這一出心生不滿,畢竟三個人的坐位要再擠坐一個人,他們還要再坐一天一夜的火車才到烏市,多一個人就少一份活動的空間。
這會兒忽然看到肖窈給得吃食,兩人倒嘴要說眼鏡男的話都吞回了嘴裡,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實在是在這個年代,被強制下鄉的絕大部分青少年,在家裡的日子都不太好過。
要麼是家裡不受待見喜歡的孩子,為了完成國家強制分配每個家庭里的下鄉指標,被父母安排著去邊遠地區下鄉。
要麼就是家裡兄弟姐妹們眾多,家中父母實在養不了那麼多孩子,不得不讓孩子們下鄉支邊,自己刨食去。
要麼就是因為其他原因,不得不下鄉的。
這兩名知青恰巧是前兩種,一個不受父母待見喜歡,一個家裡兄弟姐妹多,不得不支邊下鄉,兩人上車的時候,家裡只給了一點錢票和乾糧,在坐了一天火車以後,為數不多的乾糧都被他們吃得差不多了,又捨不得花錢買火車上的盒飯,這會兒看到這麼多好吃的送到自己手裡,兩人茫然無措,到嘴拒絕肖窈的話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肖窈也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很自來熟地坐在最靠過道上的一點位置上,只要不讓她坐在那群鬧騰的夫妻和他們的孩子對面,就算位置再狹窄,坐得再難受,她也能忍。
眼鏡男看她入座以後,非常體貼的讓她坐在裡面去,他坐外面,時不時站起身來,避開過道上來來去去的人群,精神看起來十足。
肖窈看到他的舉動,對他好感倍升,笑著詢問他:「同志,你叫什麼名字,你們都是去烏市支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