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被屠戮的場面、顧嶼殺死他的冷漠表情歷歷在目。
他剜出心臟,鮮血濕遍衣袍,他發狠地想,本座這輩子不會再愛上顧嶼。
因為池陸總算明白一個道理。
魔與修仙者,本就勢不兩立。
上一世,魔族被屠殺,就連善良的百姓,無論老少婦幼全未能倖免於難,他們沒有修為,自保的能力根本抵擋不了修士的快劍。修仙之人眼裡只看得見他們想像中的『魔』,不容辨解地『除惡』。
池陸的左胸口漏著大洞,鮮血淋漓往外涌著,發熱的心臟在手裡「撲通撲通」跳動,雙手血淋淋,拇指把血塗抹在嘴唇上,用天魔語道:
「重活一世,我天魔池陸,剔除對顧嶼的情慾。」
「立誓此世,必討伐意圖毀滅魔族的修仙者,必傾己所能守護魔界太平,扭轉歷史軌跡,阻止滅族的再次發生。」
池陸跪拜在神魔壇前,額頭貼地,他白色發間滲著汗,黑色衣袍淌著血汩汩流在地面上。
他站起來,走向神魔壇,把心臟放進去。
心臟落入神魔壇黑不見底的壇口瞬間,消失得看不見,與神魔壇融為了一體。
***
池陸望著神魔壇,他雙眸倒映著幽美紫光。
那一刻,池陸覺得沒了心臟的身體,變輕了許多。
倏地眼前發黑,有點站不穩,才想起來要給胸前的窟窿止血,可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就往後倒去。
一股冷冽的氣息從身後裹挾,後背貼在了個溫暖的身懷裡。
***
再有知覺的時候,他感覺心口處像有泉水般的靈力在流淌。
很輕。
靈力涼涼的,在縫補血肉上豁開的大口。
他試圖動彈,但是心口一陣劇烈的疼痛。可緊接著,那股劇痛又被平和的靈力撫去。
他聞到了很熟悉的氣息。
冷霧般,縹緲又疏離。
過去他如此著迷這氣息,總想使勁捉住。
顧嶼的脖子下方,出現了一把赤色彎刀。
落在他冷白的肌膚。
悄無聲息,鋒芒逼人。
「仙尊為何會在魔界聖地?」
刀鋒纏繞黑色魔氣。
「先療傷。」顧嶼只應了一句。
那是平靜溫潤的臉,眉眼像拂了霜雪,滲透著清冷。
「先回答本座。」
池陸打斷要給他療傷的顧嶼。
質問道:「這裡是天魔祖壇,只有純血天魔才能進入得了陣法。」
「你——」池陸的彎刀死死貼在顧嶼的頸,顧嶼頸側的金印似是暗淡了些,尤記得上一世顧嶼殺他時,金印閃得強硬且刺目:「是怎麼進來的?」
顧嶼問:「為何獻祭心臟?」
池陸笑了。
他心想,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