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了張小白臉,卻並非徒有其表。上到疑難雜症,下到經行腹痛,無不通曉。在外又是副謙謙君子作派,連鎮上一幫男光棍都暗嘆他若是個女兒身該多好。
如果實在要挑此人一處毛病,大概就是……沒毛病。
沒有破口的骨頭,姑娘家著實難啃。
而這位擾了鎮上一干待嫁兒女春夢的藍顏禍水卻顯得寵辱不驚,今年虛歲二十三,鎮上同齡人當爹的一抓一大把,他卻對婚娶之事漠不關心。
元晦有次按捺不住詢問他緣由,他漫不經心道:「天生麗質難自棄,英俊瀟灑如我註定無法吊死在一枝紅杏上,應當雨露均沾。」
逼的元晦當場翻了個白眼。
可細細想來,墨玉笙風流不假,好像也就止步於與人眉來眼去。
不曾與誰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即便因為坐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家中大門也必定敞開。
元晦便有些糊塗,他到底是真君子還是臭流氓?
從院子口到堂屋不過十數步,屋裡兩人聊得熱火朝天,誰都沒有留意他。
月娘濃妝艷抹,尚有幾分姿色,講起話來眉飛色舞,只是模樣實在不算淑女,一口唾沫星子亂飛。
墨玉笙正襟危坐在她對面,面帶笑意,顯得十分溫文爾雅。
元晦心裡沒來由一惱,心道:若是姑娘家知道堂堂墨神醫私下裡好吃懶做挑三揀四坐沒坐相站沒站相還會這般趨之若鶩嗎?
但轉念一想,他這幅模樣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看到,元晦心中又奇異般地泛起一絲洋洋自得。
等到元晦一腳邁進堂屋,墨玉笙才總算瞧見他,端著副四平八穩的模樣,道:「晨練回來了?」
元晦低聲回了句「嗯」,朝月娘彬彬有禮地打了聲招呼,毫不避諱地當著她的面找來碗筷,將早點分置於盤中,眼皮也不抬地客套道:「出門早,不知月娘要來,只打包了兩份早餐,不介意可以湊合著吃一點,墊墊肚子。」
他一臉的真情實意,月娘卻神經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絲送客的意味。
做這行的到底臉皮厚,她非但沒有要挪屁/股的意思,反而伸出只手,想拍拍少年的肩以示友好。
元晦不著痕跡地躲了過去,朝著墨玉笙挪了幾步,隨口問道:「師父,這回又是哪家的姑娘?」
墨玉笙也不說話,笑得高深莫測。
那月娘方才還在猶豫如何對少年開口,這倒好,他自個兒起了個頭,她於是揪準時機道:「元晦小公子,這次月娘是來給你說親的。」
元晦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沒吭聲。
月娘趁熱打鐵道:「是方家的二女,方怡。」
方家在春山鎮算得上有頭有臉。方老先生是鎮上有名的儒士,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早年考上了秀才,奈何仕途不順,沒了下文,便收心辦起了私塾。方怡從小耳濡墨染,識文尚藝,是一干中饋猶虛男子爭相搶奪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