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著臉,對著身後簡短道:「收手。」
說話這檔,他從懷中摸出些個不知什麼的玩意,腦後長眼一般,朝著李一彈去。
幾處銀光乍現,方才還張牙舞爪的野螳螂,登時成了一隻落水蟲,渾身被泄了氣不說,那隻作亂的螳螂腿被釘在了半空中痙攣不止,看著又心酸又滑稽。
一切快如閃電,台下看客以為李一遭了什麼絕世暗器暗算,伸長脖子在地下尋了幾圈,卻只發現幾錠散發著銅臭味的碎銀,當即齊刷刷看向墨玉笙:這是什麼神仙下凡?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內功。
墨玉笙年輕時特別喜歡拋頭露面,享受那種眾星拱月的感覺,簡直如魚得水。
近年來,他一改往日輕狂,行事越發低調。
他微微頷首,將披風的領口立起,遮住了小半張臉,在眾目睽睽之下,掠到元晦身邊,伸手抓過他的腕子,拖著他,淡入烏泱的人群。
元晦反手探向墨玉笙心脈,見他脈象平穩,稍稍寬了心,卻還是面色緊張地問道:「怎麼樣?哪裡不舒服?有沒有受傷?」
末了還惡人先告狀地補了一句,「怎麼行事那麼魯莽?」
墨玉笙差點被氣笑了,心道:「小崽子,不說人話。要不是你給我惹事,我至於大動干戈地給你擦屁股嗎?」
面上,他端著師父的威嚴,八風不動地「嗯」了一聲,然後想起什麼似的,湊到元晦耳邊,輕聲道:「跟我說說,你那……算是怎麼回事?」
大概怕漏了風聲,他挨得很近,唇瓣幾乎沾著元晦的耳垂,聲音更是有如吹氣一般,帶著點潮濕的溫熱,一路撩撥著鑽進了元晦耳中。
於是乎,以定力著稱的無相功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墨某人一口軟語差點吹沒了魂,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好像剛從酒缸里爬出來似的,不辨東西。
墨玉笙見元晦魂不守舍,只道他不願透露心思,正想著如何軟磨硬泡撬開他的嘴,手忽地被人捉了去,一根冰涼手指落在他手心,飛快地比劃出兩個字:做局。
墨玉笙頓了頓,反手扣住元晦,指尖滑進他的掌心,寫道:「如何?」
元晦一天中,第二次呆傻成了根人棍。
他由嘴說改成手寫,並不是因為謹慎,純粹是擔心靠墨玉笙太近,會失控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這下倒好,作繭自縛。
墨玉笙划過手心的觸感比那軟語更加要命,一股酥麻感自他手心而起,洋洋灑灑地爬遍全身,幾乎要把他折磨出偏癱。
墨玉笙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呆呆傻傻的元晦,伸手在他後頸處重重敲了一下,憤憤地想:「原來多靈泛的一個人。無相寺的那幫老禿驢,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元晦就著痛意,找回了點覺知。他伸手在墨玉笙手心比劃了四個字:引蛇出洞。
墨玉笙一愣,旋即開口問道:「心意已決?」
元晦垂著眼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