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一張櫻桃小嘴張得足以塞/下/半個饅頭。
她吊著脆生生的嗓子問道:「你……你是伽樓羅嗎?」
女童口中的迦樓羅是馬蹄蓮教三大主神之一,風月神,主管清風明月雲雨霧靄。
元晦笑笑,蹲下身子,輕聲問道:「帶我去見你娘好嗎?」
元晦牽著女童進院時,南陌正忙著在院中醃製醬甜水蘿蔔。
她聽見柴扉晃動的嘎吱聲,抬眸看了一眼,一雙雪白的手還插在黑乎乎的醃菜缸里。
不得不承認,這個與北陌長得七分相似的女人很美。
不同於江南水鄉小家碧玉的清新,她的美像天山,像草原,像塞外胡楊,奔放又帶著幾分拙樸的粗獷。
這樣的女子即便入不了蘇園,也著實不該委屈給姑蘇城外一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夫。
南陌看清來人,神色一凜。
時隔多年,元晦的長相、身形乃至氣質都有了很大改變,那雙眼睛卻與蘇令別無二致,像是兩灣深潭,幽深又泛著輕寒。
南陌將一雙沾滿黃醬的手在胸前圍裙上胡亂摸了幾把,指著女童厲聲道:「婉兒,過來!」
女童也不知被元晦施了什麼攝魂術,粉//嫩的小手勾著他的指尖,撇著小嘴,無動於衷。
南陌看向元晦,一雙眼睛凌冽如蒼鷹,「你走吧。這不是蘇家人該來的地方。」
元晦目不錯珠地看著她,將指尖從女童手中抽離,手掌輕輕地覆在她那有如銀藕似的雪//嫩的脖頸上。
南陌渾身一僵,聲音顫抖而沙啞:「你……你想做什麼?」
元晦低頭看了一眼女童,在她肩窩處輕輕拍了一下,柔聲道:「聽你娘的話,進屋去吧。」
他這話比平日裡南陌手中揮舞的雞毛撣子還管用,女童道了聲「好」,乖乖進了屋。
院中只剩南陌與元晦二人。
元晦道:「我來打探點事,問完就走。」
「你我沒什麼可說的。」
南陌抓起身側的荷葉扔在醃缸上,轉身打算進屋,院口的門扉被人推開,走進來一人。
他頭戴箬笠,身著粗布麻衣,腳踩草履,肩頭扛著一把鋤頭。鋤刃上的泥水未乾,一滴一滴砸在地面,濺起細密的泥巴珠,掛在他沾滿泥土的衣衫下擺。
他個子不高,典型的南方男子薄瘦的身材,被水田泥沼熏得黯淡無光的臉見到南陌時生動地亮了一下。
他客客氣氣地掃了一眼院中長身玉立的身影,對著南陌道:「孩兒她娘,有貴客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去準備茶水,趕緊讓客人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