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到有人靠近,元晦抬頭朝門外看了一眼,正好撞上了墨玉笙的目光。
他眼睛一亮,將抹布扔在一邊,雙手探進清水裡快速撥拉了幾下,在衣擺處隨意抹了抹,迎了出來。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他見墨玉笙目光在房屋周圍打轉,笑道:「院子我粗略休整了一下,先這樣,過幾天騰出空來,我再好好打理。屋子我已經收拾得七七八八了。一些年久失修又沒大有用的東西我自作主張扔了一批,怪占地方的。哦對了,方才姜清前輩來了一趟,送來了兩床新被褥和一些零碎的日常用品。床我已經鋪好了,師父若是累了現在進屋躺著就是。」
墨玉笙的目光在外草草轉了一圈又落回到元晦身上,他皺眉道:「作什麼把自己弄得這樣……賢惠。」
元晦低低笑了幾聲,「師父以為這是在谷外,還能花銀子找個小二來收拾不成?」
話雖沒錯,也不至於瑣碎到這種程度,這讓墨玉笙憑空生起一股沒來由的負罪感。
儘管這負罪感對他產生不了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元晦見墨玉笙面露尷尬,便往回找補道:「是我自己樂意,感覺像是回到了春山鎮的墨宅一樣。」
墨玉笙哭笑不得,這孩子還真是隨遇而安,「這和春山墨宅可沒法比,且無論房屋大小,就說這桌椅板凳用材考究程度也差了十萬八千里啊。」
元晦笑笑,「我覺得挺好。有山有水,有種花的院子,有睡覺的屋子,有做飯的灶台,有炒菜的鐵鍋……」
……還有你。
剩下的話他隱在喉間,沒有說出來。
兩人邊說邊進了屋。
墨玉笙將手中的紙包往前一送,「上回你說睡得不安穩,我給你配了一副安神散。」
元晦歡天喜地地接過來,看那神色好像是得了件了不得的寶貝。
在墨玉笙這裡,哪怕只討到一顆酸不溜的青棗他都能品出棗泥酥的香甜。
元晦將紙包打開,一股冷香撲鼻而來,沉靜得沁人心脾。
他一面下意識伸手去掏懷中香囊,一面問道:「怎麼和上回師父用的氣味不大一樣?」
墨玉笙心道:「廢話,我用的是跌打損傷膏,能一樣嘛?」
面上,他一本正經地鬼扯道:「方子大差不差,就是缺了幾味藥草,就地取材用別的替代了。氣味是變了些,藥效只會好不會差,差了算我的。」
元晦眼底儘是笑意,揶揄道:「哦?算你的?怎麼算?」。
他垂下眼,打開香囊,從紙包里抄起一小捧安神散,小心翼翼地裝了進去。
墨玉笙抓了抓後腦勺,尋思了一圈。
挑擔打水,生火燒菜,但凡需要動手的事,他作不來。動嘴皮子的事,他倒是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