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酥脆。」墨玉笙點評道。
鹽炸花生看似簡單,精髓全在「酥脆」二字上。算不上技術活,卻是個細緻活。何時入鍋、何時翻炒、何時出鍋、何時撒鹽都有講究,否則極容易返潮,吃上去蔫蔫的,跟嚼蠟似的。
墨玉笙砸吧掉嘴角的鹽粒,問道:「你這身掌勺的本領從哪裡學的?」
元晦道:「摸著石頭過河,自己一點點琢磨出來的。」
他心情極好,話也不自覺地多了起來:「很小的時候,大概七八歲吧,第一次下廚做的是清炒雞蛋。那時小,掌握不好火候,炒糊了不說,還把醋當成了醬油,最後煎成了一塊醋酸鍋巴。」
墨玉笙試著想了想平日裡老成持重做什麼都有條不紊的小元晦在灶台旁手忙腳亂熏得一臉黑的樣子,覺得怪可愛的。
他於是打趣道:「蘇家家大業大,還養不起一個廚子?你何必跟個廚子搶飯碗。」
元晦笑笑,豎起兩根手指,比劃了個二。
「自然養得起,還養了兩個呢。一個專做西域菜,一個做蘇州本邦菜。不過北陌是西域人,平日裡依著她的口味做的都是些胡餅烤肉之類的,我吃不來那味。」
墨玉笙道:「不是有兩個廚子嗎?另一個呢?是不長眼,還是沒手沒腳,吃白食的。」
元晦笑道:「眼沒瞎,手腳也沒殘疾,不過確實懶,一年到頭也就蘇令回來的那幾日下廚做幾道蘇州菜。」
元晦沒細說,墨玉笙大抵也能猜明白,廚子不是瞎,只是目中無人。一個火夫而已,誰借的膽子?
墨玉笙收了笑,忽然覺得嘴裡的花生米不香了。
元晦見他神情有恙,將挑乾淨蔥姜的雞湯遞了過去,問道:「是不是齁著了?喝點湯,清清喉。」
墨玉笙接過湯碗放在一邊,提不起半點胃口。
他沉默了半晌,忽地問道:「她……可曾傷過你?」
元晦微微一愣:「誰?」
墨玉笙:「那個女人。」
元晦花了好些功夫才反應過來,墨玉笙口中的「女人」指的是北陌。
那個名字久遠到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答非所問道:「我一個人住在偏院,除了蘇令在家的那幾日,基本也不打照面。」
墨玉笙的眉毛不自覺擰作一線,「你那么小就一個人住在偏院?」
元晦想了想,道:「其實也不算一個人,還有徐媽。她偶爾得空也會過來。」
他頓了頓,一語雙關道:「那幾年,倒是累她吃了不少苦頭。」
墨玉笙眉間的溝壑又深了幾許。
「那他呢?將你留在家中不管不問?任你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