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老舊,寒風透過木縫間隙,絲絲縷縷地滲透了進來。
元晦起身去馬車取了件毛毯替墨玉笙蓋上,又借了盆碳爐架在窗下,待到屋內溫度漸暖,他才闔了眼。
臨近子時,元晦周身一顫,驀得從夢中甦醒。
他目光有些渙散地在黑暗中掃了一圈,半晌才對焦,落在不遠處的墨玉笙身上。
他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半倚在窗下,臉色晦暗不明。
元晦剛想開口,便見墨玉笙豎起根指頭,抵在唇邊,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他打手勢道:「有古怪。」
墨玉笙耳不聰目不明,勝在武功高強,內力深厚。他這個級別的高手,對於危險有種天然的感知力。
果然,屋外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崢鳴聲,像是誰無意間觸到琴弦,走漏了琴音。
墨玉笙隨手從地上撿了塊指甲蓋大小的石子,對著窗戶一彈,明瓦應聲震得稀碎。
那琴音短暫地停頓了一下,旋即在黑暗中緩緩炸響開來。
元晦翻身而起,正準備提氣跳出窗外,胸口忽地一陣發麻,這陣麻木感很快流淌到四肢百骸,讓他既不能運氣,手腳也無法動彈。
「凝神。」
墨玉笙掠到他身邊,往他嘴裡塞了一粒冰蟾丸。
「調息。」
他放下元晦,俯身捏起昏迷不醒的來風的下巴,塞入冰蟾丸,又將他周身幾處大穴悉數封死,手探入他後心度了幾道真氣。
元晦看著墨玉笙來去自如的身影,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與此同時他在最短的時間內理清了頭緒。
有人給他們下了藥,很可能混在飯菜中。下藥之人是那對老夫妻,他們是衝著自己來的,所以才會在飯桌上百般熱情。而這藥並非普通毒藥,是蠱毒,服下後與尋常無異,由琴音作藥引才會毒發。
索性墨玉笙吃得少,又是個幾乎百毒不侵的藥罐子,這蠱毒才沒能奈何得了他。
如此看來,來人不僅心思縝密,還手眼通天,能精準地把握他們的行蹤,早早就在馬車必經之路挖坑侯著了。
那人,會是誰?
窗外詭異的琴音打斷了元晦的思緒。
琴音尖細刻薄,像是誰拿著鑿子在鏽跡斑斑的鐵片上胡亂剮蹭一般,聽得人胸悶氣短,猶如被剔骨鑽心。
「北水魔音,手筆可真不小」,墨玉笙沉聲道。
他放下來風,飛身來到窗下,還不待他有何動作,元晦已經飛掠到他身邊。
墨玉笙一把捉住元晦的手腕,手指滑到他的脈門上。元晦的脈象稍顯紊亂,真氣卻已突破封印,可以在體內來回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