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笙胃口不佳,象徵性地動了幾下筷子。
元晦速來隨遇而安,對吃沒有太多講究,今日他格外受老夫妻的待見,兩人又是給他添飯,又是給他夾菜,盛情難卻,較之平日,他多吃了不少。
晚飯過後,下了陣急雨。
穿堂風一過,夜空便像是被什麼人撕開了道口子,大雨傾盆而泄。
索性這陣雨下得並不拖泥帶水,一炷香的功夫勢頭便過去了。
雨還未停透,墨玉笙便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伸了個懶腰,穿過院子走向前庭的果蔬園。
他踏著羊腸般的青磚小道一路前行,絲毫不在意腳下的積水,任石縫間濺起的水花打濕衣衫下擺。
在馬車上蜷了一天,都快成了只縮頭烏龜,他可太需要出來放鬆放鬆筋骨了。
園中有棵梨樹,青果被疾雨打落枝頭,碎作一地,炸開的果香滿園流轉。
墨玉笙手欠,正打算摘下一枚青果,猝不及防地被人裹進了件大氅,縛了手腳。
元晦舉著把油紙傘,將自己束成了一道影子,無聲無息地站在墨玉笙身後。
殘雨未盡,有一滴沒一滴地打在傘面上,順著傘骨滑落到元晦的肩頭,將一小片白衣染成了玄青。
兩人就著這個姿勢站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墨玉笙喜怒不形於色,與他相處數年,元晦大抵也摸清了他的脾氣,比如今日,他敏銳地覺察到,墨玉笙心緒不佳。
雖然脾氣是對著來風撒的,但元晦隱隱約約覺得與自己有關……
至於原因嘛……他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約摸站了小半柱香的時間,眼見烏雲又被哪陣不長眼的風給捎了回來,元晦開口道:「回屋吧,當心著涼。你晚飯吃得少,我找老人家藉口鍋,去給你下碗面?」
墨玉笙擺擺手,語氣淡漠地說道:「不必折騰,沒胃口。」
大概覺得話說得有些生分,他轉身拍了拍元晦的肩,徑直朝著屋裡走去。
「早些休息,明早還要趕路。」
「師父——」
元晦撐著傘,疾步跟上,不想被塊破口的青磚絆了腳,朝前踉蹌了幾步,混亂中,有什麼東西從他袖子裡滑了出來。
墨玉笙本能地伸手接住。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竟是只竹簫。
簫身光潔,泛著紫光,音孔被人細細打磨過,玉珠一般圓潤,看上去甚為精巧,竹簫的末端還被人細心地刻上了一個小小的「墨」字。
第57章 夜襲
元晦設想過成千上百種贈簫的方式,連墨玉笙回絕的表情和措辭他都在腦海中過了千八百回,卻不想竟以這種方式開場……著實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墨玉笙明知故問:「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