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二人即將被鼠群包圍,墨玉笙一把攬過元晦腰身,裹著他連滾帶爬地掠向亂子林,毛忙亂子如赤色潮水般緩緩褪去,又悄無聲息地漫了上來,將二人淹沒,與塵囂隔絕。
日落近西山,餘霞散成綺,與亂子林相互掩映,將二人托起在一片緋色的雲霧中。
兩人仰天而臥,久久沒有起身,墨玉笙一隻手還搭在元晦的腰側,懶洋洋地,連一根指頭都懶得動彈。
元晦輕輕側過臉,看向墨玉笙。
墨玉笙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側過臉。
兩人相視一笑。
這一笑,讓元晦憑空生出一種錯覺,好似橫在二人之間七八年的光陰縮成一線,被他一抬腳邁了過去。
從此,他不再是誰的晚輩,不再受誰庇護,他可以堂堂正正地與墨子游對視,為他遮風擋雨,與他並肩同行。
墨玉笙短暫地愣了愣神,旋即將手抽回,翻身坐起,沒話找話道:「你我這下可是闖下大禍了。」
元晦隨著他坐起身,問道:「怎麼說?」
墨玉笙:「五毒山數百年來,從未出過碩鼠的傳聞。」
元晦立刻會意道:「你是說,這碩鼠是七姑投餵的?」
墨玉笙點點頭:「七姑精通巫毒,又熱衷旁門左道,弄出這麼些個怪東西並不稀奇。方才你我讓鼠王見了血,以七姑的性子,定不會輕饒我們。」
元晦:「碩鼠傷人在先,我們只求自保。」
墨玉笙苦笑道:「這話你對旁人講可以,在七姑這,行不通。」
元晦:「七姑……究竟是什麼人?」
墨玉笙想了想,中肯地評價道:「像砒霜一樣毒的……美人。」
元晦:「……」
他頓了頓,道:「我聽慕容前輩說七姑原是神農谷出身,有這麼層關係在,總該顧及些情面吧?」
墨玉笙搖搖頭,「神農谷這招棋落下去,可能是活局,也可能是死局。」
元晦:「怎麼說?」
墨玉笙:「七姑性情乖張,睚眥必報,當年被逐出谷,想必一直懷恨在心。你我若亮明身份,豈不是作死往刀尖上撞?」
他想了想,又道:「不過也未必。神農谷祖訓,凡被逐出谷的弟子要服下斷魂草,抹去關於谷中一切記憶。」
他順手薅了把緋色茸毛,捏在指尖摩挲,「也不知七姑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化解了斷魂草的藥效。但她既然選擇保留記憶,總歸還是顧念舊情的吧?」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元晦神情古怪地盯著他的側身。
一開始墨玉笙還沒反應過來,「我身上有什麼好瞧的?」
他順著元晦的視線看去,直覺腦海中「嗡」地一聲響,「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