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晦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旋即笑笑,將溜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原是想刨根到底,問個明白:墨玉笙今夜,是醉是醒?
瞧他那身手與嘴皮子的功夫,怎麼都不像醉酒之人。
可他若是清醒的,那個猝不及防的吻是怎麼回事?
那個轉瞬即逝的回握又是怎麼回事?
可當他看到墨玉笙手捧星辰,站在跟前,忽然便不想再計較那麼多了。
他若是醉了,我便陪他一道醉。
他若是醒著……我便將他那不經意走露的行跡,藏於心間。
這麼想著,元晦從墨玉笙手中接過星辰,難得喜形於色,抑制不住地傻笑出聲來。
墨玉笙瞧見他這副瘋魔的樣子,一會兒發愣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傻笑,心道:「他莫不是也被夜遊小鬼纏上了?」
一行人上至崖頂,由流螢開道,不足半個時辰,走出了亂子林。
藥王谷內,別有洞天。
奇花異卉夾道而生。
有的透明如冰晶,花瓣下暗紅文理似蛛網遍布,乍一看似蒼白肌膚下遊走的血脈;有的花徑一人臂長,花蕊處空心,仿佛是開著一張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吞併活物。
相較之下,在腳底遊走的土精倒成了尋常之物。
七姑簡單交代了幾句,與幾人分道,由蘇鐵領著師徒二人去了膳房。
幾人入座不久,便見個與蘇鐵年齡相仿的丫頭端著熱乎的飯菜進來。
元晦起身相迎,那丫頭怯生生地打量了二人幾眼,簡單行了個禮,退出了膳房。
蘇鐵見她走遠,方才開口道:「這是湘琴。她不會開口。兩位公子莫見怪。」
墨玉笙有些惋惜:「這麼好的姑娘……」
蘇鐵笑道:「不必可憐,主人定會找到方子醫好她的。」
墨玉笙沉默了片刻,道:「若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恐怕連七姑都……」
蘇鐵打斷他,「不是先天的。是被人下了毒。」
墨玉笙皺眉道:「是什麼人,如此歹毒?」
蘇鐵接口道:「她爹娘。」
墨玉笙啞口,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蘇鐵笑笑,「這沒什麼。我也是被爹娘遺棄的。」
墨玉笙滿臉尷尬地僵在原地,這種場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面無表情顯得冷血不能共情好像也不是。
蘇鐵善解人意地寬慰道:「墨公子不必在意。我與湘琴何其幸運,遇到了主人。她教我們習武識字,煉丹治藥。在五毒山,我們名義上是主僕,她待我們卻如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