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他身後響起了腳步聲,細碎而急促,仿佛細雨輕敲窗欞。
元晦蹲在溪邊,手下的動作稍頓,又繼續埋頭把手上的血洗淨。
末了,他站起身,向南而望。
那裡有座春山,山下有座宅子,宅中有一人。
那人有雙桃花眼,笑起來彎彎的,滿目春風。
他低下頭,捧起胸前的游龍扳指湊到唇邊吻了吻,而後提劍,轉身。
他身後站著三人,都是女子。單看相貌一個比一個美艷,但美貌是會吃人的,這三人便是江湖鼎鼎大名的毒寡婦:無常,無歡,無邪。
毒寡婦原是指的一種蝳蜍,靠吸食獵物的血液和漿汁為生。
傳說這三人好飲血駐顏,每殺一人會將死者身上的精血分而食之。有時為了嘗鮮,也會留下活口,直接吸食,其殘忍程度堪比冷血毒物,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無邪身著粉衫,人若其名,看上去嬌俏動人,天真無邪。
她雙手鋝著耳旁青絲,杏眼含春,上下打量著元晦,用鄰家小女般清脆的聲音說道:「都說越好看的男子嘗起來越甜,今日可是遇到極品了,這怕是比粔籹蜜餌還要香甜。」
無歡紅衣似火,媚骨天成。
她伸出一小節舌頭,舔了舔殷紅的唇尖,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看向元晦的目光似是含了媚藥,銷魂勾魄,「嘖嘖,你我今日是撞了大運遇上這麼個極品。殺了怪可惜的,不如將他捉回去,長久地養著,想起來吃上一口,豈不是美哉。」
「那可不成。江湖規矩,拿錢辦事,他今日非死不可!」
無常道。
她一襲黑袍,長相冷艷,鷹勾鼻下的薄唇微抿,透著股寡情。
無歡眯著眼,扭動著水蛇一樣的腰肢,撇了撇嘴,「好姐姐,左右不過就是你我一句話的事。他若是摔下山崖,難不成你我還得撈他屍骨上來交差?」
她看向無邪,笑眯眯道:「妹妹,你說呢?」
無邪歪著頭,指尖卷著發梢,莞爾一笑,「也不是不可。」
幾人說話這當,無常陡然從腰間抽出把極細的軟劍,朝著元晦面門刺去。
元晦仰頸後躍,劍尖貼著他的衣袂擦過,不待他落地,一道白綾自無邪的袖口而出,撞向元晦的胸口,他扭腰下沉,後背幾乎貼著草皮,白綾忽地折出道詭異的弧度,向下纏住了他的雙足。
元晦一手撐地,一手揮劍斬向白綾,豈料無歡長鞭出手,將一點紅纏成了個苞米。
無常伺機回劍刺向元晦喉頭,元晦雙足被纏,右臂被束,只得側頭躲開,劍尖擦過他臉頰,劃出一道血口。
無常皓腕一抖,軟劍如附骨之疽滑向元晦側頸,元晦下意識伸手握住劍身,他一提氣便覺丹田內絲絲抽痛,內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