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原本在墨玉笙側腰打轉,摸著摸著就溜達到了後腰,有意無意地往腎俞穴附近靠攏……
元晦天資聰慧,這種聰慧體現在方方面面。
練武如此,燒飯如此,那方面……好像也如此。
不過幾個來回他已經摸清了門道,手法更是精妙絕倫,既不會過於強勢讓人覺著被冒犯,又挑豆得恰到好處,不至於玩火自焚。
墨玉笙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拱火的手,扔向一旁,似笑非笑道:「這會兒手又能動了?」
動當然是能動,就是看對著誰,做什麼。
對著外人……自然是能動的,還動得十分麻溜得體。
在墨玉笙面前那就必須是虛弱得不能自理。
再比如說吃東西穿衣服這類可以借墨玉笙手腳完成的活自然是不能動的,需要親自上手比如摟摟抱抱親親那就必須能動,而且收放自如。
元晦咧嘴笑了笑,撒著嬌說道:「子游,我錯了。」
這麼句玩笑似的討巧話不知怎得就觸動了墨玉笙。
他微微一愣,旋即收了笑,轉過身子,過了好半晌才說道:「你又何錯之有。」
元晦只道墨玉笙余怒未消,不敢再胡鬧,虛虛地扯過墨玉笙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像多年前那樣,態度誠懇地說道:「師父,我錯了。」
墨玉笙背對著元晦。
窗縫裡的光一縷一縷的。
屋裡很暗,床頭對著窗,初冬的陽光透過縫隙,落在他的臉上,卻怎麼也拂不散眉間的亂雲,撫不平眼底黑瓷似的碎渣。
他嘆了口氣,沉聲道:「錯在我。」
語氣虔誠,沒有半點玩笑意味。
元晦愕然。
墨玉笙甚少向人低頭認錯,更不會說些諸如「我錯了」之類的軟話,即便他真的錯了,他也會將錯就錯,化鴟為鳳。
十三歲那年,墨覃盛舉鞭在前,他不願服軟,生生受了十鞭鞭刑,毅然離家,流浪江湖。
十五歲那年,他為了白芷,獨闖騩山,觸犯谷規,成為神農谷百年來唯一一個熬過七殤刑的冤種。
…………
縱使歷經萬般紅塵劫,他也不曾踏足寺廟半步,對著那威嚴肅穆的神佛,低下他那孤傲的頭顱。
因為他骨子裡清高,蠻橫,不可一世。
可如今,他說,錯在我。
元晦忽然就覺得惶恐不安,隔著袖袍抓住墨玉笙的手腕,卻不敢強迫他看向自己,只得怔怔地看著他那似乎又清瘦不少的背影,慌亂又無措。
墨玉笙頓了半晌,又嘗試著開口道:「那日我與你分離後沒有南下回春山鎮,而是隨著你一路來到蘇州,看著你進的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