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埋頭將碗裡的面一掃而空,識趣地滾蛋了。
不大的院子裡,便又只剩下墨玉笙與元晦兩人。
元晦收拾完碗筷,從屋裡搬來兩個火盆,兩人坐在院子裡,邊喝著熱茶,邊看著紅霞的天際漸漸染上暮色,直至皓月當空,銀輝灑滿院落。
夜風起,火舌跳動,草木搖曳。院角的秋蟲受驚,停下了低語。
元晦拉著墨玉笙的手,站起身,「起風了,回屋吧。」
墨玉笙攥著他的手,將他拉回到座椅上,「無妨,再多坐會兒。」
夜風稍來一朵四季海棠。
墨玉笙戴著琉璃鏡,眼疾手快地捉了來,借花獻佛,遞給了元晦。
元晦接過,嘆道:「可惜比不上靈芸師姑的。」
墨玉笙微微一愣。
元晦不慌不忙地接上下一句:「應為洛神波上襪,至今蓮蕊有香塵。」
墨玉笙在他委屈的下巴上乖了一下,笑道:「這種飛醋你也吃?」
嘴上這麼說,他還是麻溜地站起身。
元晦問道:「做什麼去?」
墨玉笙:「取來劍,給某個小醋精雕花刻字。」
元晦又將他拉回到座椅上,低頭嗅了幾口花香,抿嘴笑道:「我是開玩笑的,這樣就足夠了。」
墨玉笙低笑了一聲,挑眉道:「哪就能叫你委屈啦?」
他邊說邊又變戲法似地從懷中摸出個香囊。
香囊由上等蜀錦製成,觸感細膩,泛著湖藍色光澤,上頭繡著繁複精美的蓮花圖案,邊緣綴以細小的流蘇與翡翠墜子,看著清雅別致,又不失華貴。
墨玉笙道:「從前那個舊的就擱著,別用了。堂堂一點紅鏢局的大東家,別讓人看笑話了。」
元晦將香囊收入懷中,不言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墨玉笙。
看得墨某人心裡發虛,不自覺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琉璃鏡,問道:「怎麼?看著很是彆扭麼?你慕容叔千里迢迢送來的,我也不好意思當面佛了他的美意。要不……我摘了去?」
元晦飛快地摁住墨玉笙的手,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許摘,好看得很。」
他頓了頓,湊到墨玉笙耳根,低聲又說了句什麼,羞得墨玉笙老臉通紅,笑罵道:「小流氓。」
能被老流氓罵小流氓,想來也不是什么正經的話,但元晦也只是嘴上耍了耍流氓,面上他十分君子地捉過墨玉笙的手,捂在心口,靠在墨玉笙的肩頭,聽風賞月,再無旁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