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間裡滲透出來低氣壓,他幾乎沒有猶豫,叩響門板。
手術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須臾片刻,顧念一捏著紙巾,溫聲說:「好了,我們走吧。」
車子緩慢駛入主幹道,沒入川流不息的車流里。
顧念一收好存摺,如同奶奶一樣,一層一層包裹嚴實,小心翼翼放在包的夾層中,手指隔著塑膠袋輕輕摩挲。
這是她一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車內恢復平靜,只餘下機械的女聲毫無溫度地指路。
顧念一收拾好分別的心情,昨夜她心裡裝著回門的事,沒有睡好。
此刻神經放鬆下來,拆掉綰起的盤發,頭一直向下點,上下眼皮狂打架。
陸今安開車很穩,沒有顛簸之感,顧念一強撐不住,闔上眼睛。
但睡得不安穩。
座位沒調,她的後腦勺被椅背抵住,不得不坐得板正,睡得太難受,翻來覆去想尋找一個舒適的角度。
終不得勁,架不住瞌睡蟲,只能忍受。
高速一路順暢,不到2個小時便到了南城。
車子停在望月灣門前,顧念一醒過來眼前灰濛濛一片,下意識問:「這是在哪兒?」
她扭動脖子,發現座椅後調,身上蓋著薄毯。
睡覺前明明座椅不是這樣半躺下去,可能睡著後無意識調的。
但薄毯很明顯是怎麼一回事,睡前她的手邊並沒有。
陸今安淡聲回:「到小區了。」
「謝謝,我先回去了,不耽誤你的事。」顧念一按開手機,與計劃中的到達時間,晚了半小時。
女生推開車門,走進小區。
陸今安剛準備發車,視線落在副駕駛座位,上面靜靜躺著的毯子,被疊得方方正正,像超市裡的小豆腐塊。
座椅被調回原樣。
陰沉了一路的天,此刻終於雨落,雨珠在地面蹦躂。
不知為何,今年的秋雨偏多。
雨中夾雜一絲涼氣。
陸今安向小區里望去,只見顧念一加快腳步,包抱在懷中,寧願自己淋濕。
他想也沒想,拿起腳下的傘,推開車門向小區里跑去。
雨點越來越密集,顧念一的頭髮很快被淋濕,身上的旗袍變成藕粉色。
衣服和包她只能顧一個,羊皮包是阮女士送的,不能沾水。
耳邊除了雨聲,便是趕路的腳步聲。
倏然,她的頭頂多了一把黑色雨傘,擋住了所有的雨,顧念一回頭,看到一張矜貴的臉。
一如往常的淡漠、疏離,烏黑的頭髮被雨打濕,中和了冷冽的氣質,顧念一的視線下移,修長的手中抓著一把黑色的傘。
這不是有傘嗎?怎麼會淋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