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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問了,他也不會搭理我一聲啊。

正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吃飽喝足了心情很美,又得了新鮮事做,湊過去扶起獄友哥,把他擺成坐姿。

卻感覺到手掌下他的身體在抖。

「怎麼了?你別怕我,我是好人。」

他依舊抖個不停,顴骨咬得很緊,過了很久,才吐出一口氣。

我後知後覺:「我是不是碰到你的傷了?」

他不答,我便自己摸了兩把,隔著他背上的破布摸到了新鮮的血跡。沒有光,實在看不清傷處成什麼樣了。

「唉,這地方也沒法防感染,只能盼你自己免疫力強了。」

我把托盤擺他面前。

「好啦,開飯了。嘿嘿,你想先吃什麼?」

「米飯有點涼了,要不先吃雞?」我擦擦嘴角的口水,猶豫:「不過重傷的人吃這麼油膩,對傷口癒合不好吧?」

「對天發誓我沒肖想那剩下的半隻雞!」

「飯前先喝湯,我先餵你喝點水吧?」

我拿勺子舀了一點茶水,慢慢往他嘴邊送。

他靠在牆上根本不張嘴,閉著眼,齒關咬得死緊。

我嚶嚶假哭:「公子哥你行行好,別今天死啊。我孤零零待了四十九天,每天自言自語都快魔怔了,你陪我幾天吧。」

「你來之前,我差點撐不住了。我本想著刻夠十個正字,就找面牆一頭撞死去。」

「可你來了,這是什麼?」

「這是天意吶。」

「佛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哎?你說這浮屠是什麼東西?」

「我讀過不少書,為何連這詞都不知道?我真是不求甚解啊。」

趁著他放鬆警惕,我兩指一捏他腮幫子,將一勺水往他嘴裡一塞。

「咳咳咳!」

他嗆咳了半天,大概是牽扯到了傷處,又痛得抖了一會兒。

當第二勺水送到嘴邊時,到底是閉上眼喝了。

我哈哈直笑:「我長這麼大頭回伺候人,技術不熟練,你多擔待哈。」

我又舀起米飯往他嘴邊湊。

他垂眉耷眼面如死灰。

我如法炮製,又捏住他腮幫子強迫他一回,將一勺米塞他嘴裡。

「大兄弟你得好好吃飯。獄卒說現在才五月,咱們秋後才要問斬。歷史上的『秋後』說的是秋分時節,咱們還能活三個月。」

「吃好喝好養足精神,沒準這仨月還有新的轉機呢。」

我像個老媽子似的絮絮叨叨,自言自語,把自己逗笑了。

我想我真是病了,冷不丁見過活人,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但看著他一勺一勺地吃飯喝水,比拿稻草編麻花辮有趣多了。

第5章

我養「活」了他。

我強行餵了他兩天的飯,到第三天,他終於萌生了活的意志,在我端著托盤到他面前時,立刻拿起了筷子。

「你要自己吃啊?今天有力氣吃飯了?」

他看著我慢慢點頭。

我有點意猶未盡,今天少了一大樂趣。

又怕他飯量大,不把肉分給我吃,於是伸過筷子鬼鬼祟祟地想從他盤中夾半條魚。

他垂眼瞧到了,竟伸出手,把那盤魚慢慢推至我面前。

我喜上眉梢:「謝謝哥!我把魚頭和魚尾巴給你吃了,肚子肉你留著吃哈。」

獄友哥不吭聲,自己也不用菜,只蜷起左腿,將一碗米飯放在自己膝頭吃。

他握筷子的動作僵硬,我看不太清,只覺得他扒飯的動作很慢,好似一次只能夾起幾粒米。

「要不,還是我餵你?這一頓飯你得吃到天荒地老啊。」

他肩膀僵了下,立刻將頭埋進碗裡,大口吃起來。

吃完後慢慢地拿雙手支著身子轉向牆壁,背對著我。

我好奇探頭:「你是不是要撒尿啊?坐著不行吧?要不要我扶你站起來?」

他僵成了一座石雕,一動不動,只是蜷起雙手,捂住了耳朵。

我哈哈哈地笑。

原來他是嫌我吵,想面壁捂耳安靜一會兒。

兩天後,那個叫年十五的侍衛又來了。

這次他換了一身很挺括貼身的綠袍,配著刀,不再像上次鬼鬼祟祟的樣子,是被一個大太監領著來的。

那太監腰上拴一啷噹珍珠寶玉象牙墜,短脖,大肚,白胖臉,一張臉拿鉛粉刷得白淨,好一副奸宦形象。

「喲,臭死人啦。」他嫌惡地罵了聲,掏出塊手帕遮住鼻子,懶得瞧人似的,只露出大半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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