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快活似閻王爺。
哎,牆上的正字寫了好幾排。我們活在地底,足足三個月沒見過太陽了。
我每天抓著又年做幾遍眼保健操,唯恐我倆視力退化哪天變瞎了。
睡前泡完花瓣澡,四個婢女伺候著,一個幫我按摩頭皮,一個提著手爐為我嗵幹頭發,一個拿著香膏在我胳膊腿上打圈按揉。
還有一個笑起來最甜的妹妹,手裡捻一根銀牙籤,剝出來的葡萄不見一絲傷。
剝好一顆,她就笑盈盈喚:「姑娘,張口。」
酸甜的汁水填了我滿口。
不禁讓人深深感慨:封建時代的貴族真是該死啊,讓一群十四五的小姑娘伺候人。
可我都快要死的人了,享受一下臨終關懷怎麼啦?
這麼一想便又心安理得。
唯一可惜的是沒法理髮,我頭髮快長到膝窩了,每晚睡前都要梳成雙馬尾,再盤起來放在枕頭外。
不然一翻身就壓斷好多根,疼得我是齜牙咧嘴。
每天伺候我們梳洗的人進進出出,卻沒人給我剪髮,也沒人給又年刮鬍子。
這是天牢的規矩:除了獄卒,不許任何人攜利器進入,怕有人奪刀殺人,致使獄中暴亂。
待頭髮干透,我鑽回棉被裡。抬起胳膊,聞聞自己的手臂和咯吱窩。
「嘿嘿嘿,我好香。」
也湊到又年頸側深深嗅了一口。
「嘿嘿嘿,兄弟你也好香。」
我呲著大牙嘎嘎樂。
又年全身僵硬,僵得跟晾了十年的干臘肉似的,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止住了。
半晌,他拿手掌抵住我的腦門,虛弱無力地往外推了推:「小魚,不可胡鬧。你還要不要名節了?」
「我都快死了,還要什麼名節?快活一天是一天。」
「你想……快活?」
「你想,怎、怎麼快活?」
他目光里冒出一分驚,兩分喜,然後又添了三分釋然,四分……
算了,我詞窮。
反正他慢慢鬆開了抵住我腦門的手,深吸口氣,閉上眼,平展展地躺在那兒不動了。
「你說得對,何須拘泥於名聲禮節?人生到頭,快活二字。」
「小魚,由著你心意來罷。」
嗯……雖然聽不懂。
但我快笑死了。
我總想鬧騰他,看他露出點鮮活的反應。想看到他古井無波的神情崩裂,想看他揉著額角無可奈何地笑,想看他惱火地瞪我一眼。
總之,別總一人枯坐著想事情。
人呀,活著的每一天總該有點精氣神,別被痛苦拽著沉進虛無主義的泥沼里。
我抓著他嘰嘰呱呱。
「你說宮裡派來的人挺不上道的,只給咱們一張床,扣扣搜搜的。床帳倒是掛了三層,擋這麼嚴實,睡覺都悶得慌。」
又年:「……嗯。」
「這床是不是很貴啊?木頭黑亮中又隱隱泛著紅色,瞧著挺氣派的。」
又年:「……嗯。」
我趴起身,湊到他枕邊看他:「你怎麼愛答不理的?有煩心事麼?說出來,我幫你盤盤。」
又年深長地嘆了一口氣:「小祖宗,睡吧。」
這聲小祖宗給我樂半天。
「又年你真可愛。」
他又不吭聲了,眼睛緊緊閉著,呼吸很慢,好似睡著了。
我一身的花味,太香了睡不著。好在點著燈,我便對著牆上的影子玩手影,一會比劃個王八,一會比劃只狼狗。
一回頭冷不丁被嚇一大跳,我手比腦子快,一巴掌呼在他鼻樑上。
「你不是睡了嗎!擱我背後直勾勾盯著我幹什麼?陰森森的嚇死人了。」
又年梗了好半天。
他憋屈又無助地轉了個身,只肯把後背對著我了。
哎,男人的腦袋瓜里真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17章
如我們猜測的那樣,到這四條線路都寫出來時,狗皇帝歡喜得很,當天又送了兩箱金銀珠寶到監牢。
派來傳話的大太監生了兩副面孔,傳口諭時趾高氣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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