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1 / 2)

搬了張小桌擠在我右前方。一整晚對著又年虎視眈眈,惡狠狠地抱著個紅燒肘子啃,好似嚼誰的肉。

一群小將看熱鬧,幾個京官面面相覷。

大將軍乾笑著,率先提了一杯。

「大伙兒別干愣著,說說話呀——比方我老周今兒後晌忽有所感,得了一首新詩,權當拋磚引玉,給大伙兒助個興。」

「新年鞭炮震雲霄,嚇得韃靼遍地跑。敵軍主帥光膀起,忙問這是哪炸嘍?」

「豬肉餃子烤羊羔,美酒佳肴配炸糕。待到吃飽喝足時,殺得敵軍嗷嗷叫!」

「咋樣?我老周后晌剛得的新詩,不錯吧?」

大將軍又作他那破詩。

幾個小將稀稀拉拉叫了兩聲好。

席上沒有歌舞,甚至沒有婢女,委實有些冷清。幾個撫琴吹笙的藝人坐在帳後,送酒上菜的都是手腳麻利的兵丁。

巡撫使難免多看了幾眼。

大將軍怕幾位京官嫌棄席面,臊得開口解釋:「兵漢粗魯,諸位大人別嫌棄。」

「這些都是晴丫頭的主意,軍營里的女人都聽她的。俺們營里不設妓帳,也沒歌舞伎,女人全分到醫帳里幹活了,叫做『護士』。」

「晴丫頭說了:誰敢欺凌護士,斷胳膊斷腿的時候愛死哪死哪去,醫帳絕不收治。」

「營里的美嬌娘們都跑去當護士了,軍妓帳里就剩下些俘虜了。」

說起這個,大將軍頗有自得。

「我老周不是吹牛啊,整個遼冀的邊鎮,我們這兒的將士傷亡必定是最少的!」

「別的地方,刀傷槍傷十死其三!擱我們營里,一刀劈出腸子的還能活!」

大將軍扯起嗓門:「馮肅,你過來給大人們看看!」

那叫馮肅的少將便解開衣裳,坦胸露乳的,把肚皮上老大一條疤亮給眾人看。

我窘得捂臉。

他那條疤是我縫的,也是我來了這邊做的第一台大手術。

彼時,軍醫不聽我那「外傷論」的扯淡,草蓆一裹就要把人抬走了。

我趕緊攔下。

權當死馬作活馬醫。

費勁止血後,又調兌了鹽水將馮肅的腸子沖洗乾淨。

到了該縫合時,一群針線活好的護士都嚇得花容失色,平時納個鞋底縫個衣裳,誰敢縫活人肚皮?

我拿著針線哆哆嗦嗦上了手,又怕他傷口崩開二次感染,來來回回縫了兩遍。

他這肚子上的疤痕增生就很嚴重。

至如今,軍醫帳里的大夫人人學會了清創消毒縫合術,我都拿馮肅當反面教材講的。

看到他曬那條手指粗的蜈蚣疤。

嗐,有點丟臉,又挺開心。

一群大老爺們干坐著,也沒有談資。他們把我當成一個奇女子講,講得特好玩,許多視角都是我自己不知道的。

笑著笑著,忍不住偏頭去瞧左邊。

這位丞相大人攥著我的袖角,左手邊的一小壇酒已經叫他喝得一口不剩了。

他閉著眼仰靠在座上,似是睡著了,眉頭鎖成結是難受模樣。

我輕輕扯扯自己的袖子,牽動了他右手。

「別走!」他驀地睜眼,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我才知道他沒睡著。

只是那一瞬間,我竟從他眉眼中看出了驚惶。

「咳,我沒想走。我就是想扒個肘子,一整年沒吃上了……」

他慢慢展開笑,眉眼一下子生動起來,鬆開我的手,又喚人上了一份肘子。

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我,目光溫柔得不像話。仿佛眼前不是我抓著肘子兩手油的醜樣,而是在欣賞一副美人畫。

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大口吃了,把肘子一小條一小條切下來餵進口中。

「你變了好多啊,我都沒敢認。」我說。

又年垂了眼,沉默為我布菜,慢慢將一方擦手的帕子疊成正方形,放在我的碗筷旁。

三年的分別長成我們之間厚重的隔閡。

我不知說什麼話好,不知怎樣待他才合適。

我甚至不敢再喚他「又年」。

他如今也不叫又年了。

他真名顏煦之。

封睿親王,如今攝政,代行天子權。

良久,他才開口說。

「小魚想要什麼樣,我就變回什麼樣。」

「能再見到你,就是天大幸事了。」

第27章

這一頓大年飯從後晌吃到深夜。

酒水燙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後滿帳的燒酒味,熏得我快要睜不開眼。

好不容易散了席,又年跟著我,寸步不離,連我去茅房都跟到了門口,站在三步外為我站崗。

眼看這主帥營,今夜我是出不去了。

最新小说: 神父 鸞影 當滅世惡龍還是一個蛋 非人類養崽實況 買來的軍雌總是出乎意料 Omega他帶球跑了 冰山元帥逼我裝A 天才操作手[全息] 喚春 爭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