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駱雪抬頭問。
「不拍照嗎?」
「唔……」駱雪捏了捏兜里的手機,搖頭,「不拍了。」
司君笑著看周圍,沒說什麼,默默從自己的手機上調出相機。他將手臂舉起來時,駱雪才意識到他竟然在自拍。
「來,看鏡頭。」
他們的每一次合照都來得突然又合理,這次也是一樣。駱雪還沒準備好,本以為自己面無表情的臉會是熱鬧畫面里唯一不和諧的元素,卻沒想到,在司君遞過來的手機上,駱雪看到自己的表情竟是如此放鬆,甚至有很明顯的笑意。
她剛才在笑嗎?
「為什麼把鑰匙鏈換掉了?」
駱雪還在欣賞他們的合照,司君忽然這樣問。
剛才她在店裡看時間的時候,司君就看到她手機上掛著的雪花不見了,那條鏈子上取而代之的,是在老奶奶那裡買的小熊玩偶。
駱雪沒想到會被發現得這麼快。她吸了吸鼻子,將脖子上的圍巾鬆了松,抻起脖子上掛著的鏈子。
「掛在手機上容易丟,而且還容易磕磕碰碰,所以我剛才把它做成了項鍊,這樣比較安全。」
駱雪說完,便又小心地將雪花塞回到厚厚的衣服底下。
自己的玄燭掛在駱雪的脖子上——那是人類最脆弱柔軟的地方。意識到這一點,司君一時間竟然尋不到半個足夠回應的珍貴字眼,就只怔怔地看著駱雪低頭將圍巾整理好。
隔了很久,在駱雪以為他已經又沉浸在新年氛圍中時,他才對著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勾了下唇角。
他的心意,好像在被人小心翼翼地呵護。
這是駱雪第一次參加點燈儀式,在距離零點還有一分鐘的時候,她聽到站在四周的人已經在熱烈地討論等會兒要拍一個什麼樣的視頻,要從什麼角度拍,要和什麼素材剪到一起……許是被歡騰的氛圍帶動,在最後的倒數時刻,駱雪竟覺得自己的心也跳得厲害。
十秒的倒數像是匯集了世界上所有的聲音,數不盡的期待和祝福奔騰入海。當這個脆弱的世界終於在人們的期待中觸碰到新世紀的零點時,廣場上所有的燈光亮起,巨大的新年雕塑迸發出最為奪目的光彩,夜空中各色煙花升騰而起。
新年的鐘聲中,人們都在歡呼,在慶祝,在擁抱,甚至還有人在鏡頭前親吻。
駱雪從前覺得跨年毫無意義,十二月三十一日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因為在這一天不會發獎學金,她不會得到什麼能夠決定她人生的重要事件的結果,她能夠做的,不過是換一本日曆。她也時常覺得談論時間本身並無意義,因為當將一個橫軸細分到足夠小的刻度時,略去任何一個刻度都無傷大雅,所以她固執地認為,真正有意義的是時間的流逝,是生命在流逝中的積累,可在這一刻,她忽然推翻了從前的認知,明白了時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意義——不在於描述時間的數字是多少,而在於以時間為刻度,你究竟記下了什麼事,什麼人。
她聽到一聲「新年快樂」,而後在熱烈的心跳聲中,看向她在這一年裡最大的奇遇。
他的臉在綺麗的新年燈光中更顯溫柔,他仍在專注地看著她一個人,如同之前的千千萬萬次一樣。駱雪踮起腳尖,想要再次大聲祝他新年快樂,可在視線上升之時,她看到他身後的夜空中有一顆顆很亮的東西划過,像是燃燒的星星,在急速衝破天際,朝著地面而來。於此同時,她看到司君驟然變了的神色。
她被一個力量包裹起來,她甚至來不及眨眼,來不及看清天邊的火光究竟是什麼,便聽到很多聲悽厲的尖叫。緊接著,是讓人耳中嗡鳴的巨大爆炸聲。
那是第一顆天上來的火球落到了地面。
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知道四周的人忽然像失去理智般開始推搡擁擠,儘管被一股力量護著,她仍被擠得後退了好幾步。她下意識地想要去找尋自己的同伴,安靜蕊也在著急地朝她靠過來,她看到安靜蕊因為害怕而變得扭曲的臉,立刻將她拽到身邊,可再去找司君時,卻只看到他站在那裡,平靜地仰頭望著天邊。
青色的波光自他的位置升騰而起,然後迅速擴大,形成了一個看上去堅強決絕的護盾,將所有人護在底下。火球砸在司君製造出的青色波光上,自下方看去,如同一個個迫切隕落的太陽。它們的光芒凶烈刺眼,像是要吞沒世界一般,硬是將黑夜燒成了白晝。
駱雪看到青色的護盾自眾人頭頂朝上攀升,以緩慢卻堅定的態勢,將火球一寸一寸重新朝天上推去,而在自己的胸前,藏匿在雪花里的玄燭像是求救般在拼命地閃爍。
駱雪沒由來地一陣心慌,她本能地想要去看看司君,可只往前走了兩步,駱雪便不敢相信地愣在了原地。
——他的頭髮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像血一樣。
青色波光繼續頂著熾熱的火光朝著天空而去,人們不明所以地哭泣,驚呼,求救,而司君始終背對著駱雪。他的肢體並未有任何動作,他仿佛只是站在那裡,看著發生在這裡的一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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