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他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活過。
出院那天,蘇天怡來接他。剛辦完手續,蘇返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黃蘭的信息很簡單。
——晚上來家裡吃飯吧,我和素素等你。
陽光透過醫院的玻璃門照進來,蘇返盯著屏幕,指尖在「好」字上停頓了幾秒,最終緩緩按下發送。
透過反光鏡,蘇天怡看了蘇返好幾次,發現蘇返正望著窗外流動的街景出神。夕陽的餘暉在他輪廓上鍍了層金邊,襯得他面色愈發蒼白。
蘇天怡知道,蕭默應該是知道了一切,原以為揭穿真相會迎來一場暴怒,可他只是安靜地坐著,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在他第三次抬眼往後去望去的時候,蘇返開口了,他的語氣平靜。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誰也不怪。」
能再回來一次,已經是奢望。
能看到妻兒,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有什麼可怪的?
今晚的夜色很美,繁星綴滿夜空,晚風裹挾著槐花的清香拂過巷口。
蘇返站在門前,指節懸在半空,遲遲未能落下。
門卻突然開了。
是素素來開的門,她的眼圈有點紅,明顯是剛哭過,看到蘇返之後,她笑著說:「你來的正好,家裡沒有蔥了,我去買點,幫我媽做飯吧。」
沒等回應,蕭素素深深地看了蘇返一眼,跑進夜色里。
屋內飄著鯽魚豆腐湯的香氣。
黃蘭繫著碎花圍裙在灶台前忙碌,氤氳的蒸汽模糊了她的輪廓。「先坐。」她頭也不回地攪動著湯勺,「最後一道菜了。」
蘇返靜靜地看著屋子裡的一切。
曾經那個破爛泛著酒氣的屋子,已經變了模樣。
房間收拾得窗明几淨,客廳中央,那把老藤椅被擦得一塵不染,扶手處磨得油亮,墊著新換的淺藍色坐墊。
窗台上的綠蘿長得正好,垂下的藤蔓輕輕搖曳。素素的書桌上擺著幾本翻開的課本,旁邊還擺放著黃蘭的教案,最右側的桌子空著,那是蘇返每次來會坐的地方。
蘇返輕輕推開廚房的磨砂玻璃門,夕陽的餘暉正透過紗窗斜斜地灑進來。
灶台上的燉鍋咕嘟作響,氤氳的熱氣在光暈中緩緩升騰,將黃蘭的側臉籠在一片朦朧里。
「餓了嗎?差不多了。」黃蘭說著將爐火調小,手指摩挲著灶台邊緣的舊劃痕,她沒有回頭,緩緩地說:「我最近去打聽了一下,老城區的房價降了不少呢。再過幾年——」她頓了頓,喉間細微的起伏被蒸騰的熱氣掩蓋,「我想把梧桐巷那套老房子買回來。」
那是他們的家。有蕭默親手釘的書架,有素素小時候在門框上劃的身高線,有他們一起挑的、現在已經很少見的拼花地磚。
蘇返站在廚房門口,夕陽的餘暉透過紗窗,在黃蘭的輪廓上鍍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素素最近學習很用功。」
黃蘭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上周開家長會,宋老師說,以她現在的成績,現在的努力勁兒,考上警院應該沒問題。」
湯勺在鍋沿輕輕磕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黃蘭伸手去拿調料罐,「我有工作了,慢慢會穩定,素素可以全身心投入學習了,會更好的。」
「等兩年後,錄取通知書下來,我打算去莫爾鎮支教。
她的指尖在調料罐上停留了片刻,「去完成你未完成的心愿。」
蘇返看著她,心如刀割。
黃蘭用的是「你」。
她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他們終於團聚了。
鍋里的湯咕嘟作響,蒸汽模糊了黃蘭的側臉,「我想等素素上大學後會很忙吧,警院管理嚴格,第一年可能連周末都不能回家。」
她搖頭笑了
笑:「不過女兒的性格是能吃苦的,只要是自己選擇的,一定能堅持下去,寒暑假,她可以去找我,看一看遠方的孩子們生活的有多苦,會對人生有更多的理解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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