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雖然表面看起來柔和,但是涉及到了她認為的原則問題,是半點也不好說話。
沈山石按按眼睛,他也只打算休息個半天,然後就溜回公司繼續做測試。
可能真的是睡眠不足導致心思恍惚了,居然讓他看到那個女人。
張揚的,大膽的,美艷不可方物,讓他揣在心口好多年都不捨得放下。
唐衣曼。
即使是大冷天,唐衣曼也是要風度不要溫度,像是沒有感覺一樣的穿著一襲紅裙,蹬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冷風一吹,她的一頭大波浪和紅裙一起微微飄動,美麗多情。
時時刻刻都愛漂亮愛的要命的小姑娘。
明明唐衣曼比沈山石還要大一歲,但是沈山石仍然喜歡叫她「小姑娘」。
囂張的,仗義的,又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沈山石感覺嘴巴裡面像是放了一把玻璃碎片,一股甜腥。
唐衣曼的第六感敏銳的程度跟許知曉差不多,她立刻感覺到有人在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看。
她轉過身,不遠處是一個高大的像是狗熊一樣的男人,眼睛倒是生的好,目似星辰用在這裡正合適。
看起來不是什麼壞人,倒是一副男人的好相貌。
唐衣曼上下打量了一圈兒,皺起了眉頭,然後像是想起來這是誰了,眉毛一揚,「沈,沈山石?」
唐衣曼展眉笑起來,大步走過去,「是沈山石嗎?」
她每靠近自己一步,沈山石就感覺自己的呼吸節奏緊了一拍,她在自己跟前站定時,他都害怕她能聽到自己擂鼓一般的,山響一樣的心跳聲。
「是。」沈山石低下頭快速地說出一個字,然後第無數次的痛恨自己的笨嘴拙舌。
讓他在她面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討她歡心。
唐衣曼的妝容精細,紅唇誘人,「真的是你啊,我聽知曉說過了,你們都回來和她一起了。」
唐衣曼眉眼裡透著認真,「謝謝你,謝謝你們。」
沈山石几乎是恍惚地看著她,「嗯。」
他看著她的紅唇張張合合,甚至都沒注意聽她在說什麼。
知曉的這個學弟還是這麼木吶啊,沉默寡言的,又冷又硬,像是鋼板一塊。
搞得她一時間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唐衣曼憋了半天,尬聊道:「呃,你,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啊,哈哈……」
真是迷之尷尬。
沈山石知道唐衣曼現在肯定很想直接抽身離開,可是礙著他是許知曉的學弟,又是職工,所以並不想處理的過於生硬。
他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下撲閃撲閃的眼睛,心裡發軟。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彌足珍貴的。
真希望她以後,能有心甘情願和他相處的時候。
***
高考結束,許知曉和霍混蛋考了同一所大學,季攸寧出國,唐衣曼獨自一人,背井離鄉。
猶如掙脫一個牢籠。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脫離那個魔窟一樣的……
「家」。
呼吸到了他鄉的空氣,她覺得空氣都是清甜的。
大學四年的獎學金,學費全免,加上她承諾幫二姐掙嫁妝錢,才終於讓父母鬆口,同意她出來上大學。
四年來,她一趟家也沒回。
父母也從來沒有說過要她回家,每個月一通的電話準時準點。
沒有別的,要錢,要錢,就是要錢。
大姐養孩子要錢,二姐談朋友要錢,家裡修房子要錢,什麼都要錢。
她已經成年,理所應當負擔起家裡的經濟大梁。
可是她不是提款機,不是無底洞,她也還是個年輕女孩兒,為什麼你們的每一通電話,沒有一次是問她你最近吃的怎麼樣,住的好不好,錢夠不夠花。
他們每一通電話的內容都是。
打一千塊錢過來,現在小孩子都要喝奶粉的,跟你們小時候喝糊糊不一樣了。
曼啊,你二姐談了個殺千刀的男朋友,那個男的拋妻棄子啊,啊?沒有結婚,但是你二姐懷孕了要打胎啊!就,就打兩千塊錢吧?
曼曼啊,家裡借了幾千塊錢的饑荒,你有多少錢啊,先給家裡打過來吧,你平時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吧……
唐衣曼握著手機,只覺得全身無力,冰冷刺骨。
可是最讓她絕望的,還是她大三那年放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