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肖低著頭搭茬,徐母只能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你張阿姨帶媽媽去了個場子,特別好的,上次啊只是一個晚上,打打牌就賺了幾千塊啊!」
徐母越說越興奮,眼睛裡閃著病態的光,「還有人賺的更多,一晚上十幾萬!你說——」
「你去賭了?」
徐母窒了一下,繼而又說道:「哎呀,什麼賭不賭的,都是賺錢嘛!」
徐肖扭過頭盯著她,心髒緊縮,「……你欠錢了,對不對?」
看著媽媽閃避的神色,徐肖心里冰涼一片,「你欠了賭債。」
徐母起先不吭聲,後來惱羞成怒道:「什麼債不債的!打牌嘛,輸輸贏贏很正常的啊!」
徐肖已經猜到了媽媽為什麼寧可裝病也要把她弄回來,只覺得腦子裡面一陣眩暈。
徐母咽了咽口水,「你,你再去找找那個姓霍的嘛!」
果然。
徐肖的脖子僵硬地轉過去,「你說什麼?」
徐母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火,可是欠的錢又實在不好繼續拖下去了,她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道:「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去求求他,他手指頭縫裡面漏出一點點兒,也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
徐母說的口乾舌燥,可是徐肖還是跟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的裝啞巴。
徐母氣不打一出來,忍不住像是以前一樣動手推了她一把,叫道:「你去啊!你怎麼這麼沒用,當三就是當三,裝什么正經貨!」
徐肖忍無可忍,也索性撕破了臉皮不要,大吼道:「沒有!我沒有和他上過床!從來都沒有過!」
徐母被她吼的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你,你說什麼?你跟了他這麼久,他從來沒有碰過你?」
徐肖破罐子破摔,說出來之後倒有幾分痛快,「對!」
徐母從先前的震驚裡面回過神來,撲過去一邊擰她一邊咬著牙罵:「沒用的東西,上趕著白給人家都不要!別人當三你也當三,人家房子票子地花用著,偏你什麼都撈不到!」
徐母手掌大力氣大,徐肖躲閃不及,硬生生地挨了幾下,疼得倒吸涼氣。
徐肖被徐母扯亂了頭髮,披頭散髮地被打出家門,剛跑了幾步就狠狠摔了一跤。
徐母追上來,逮住她一邊掐一邊罵:「連床都沒爬上去,要你有什麼用!」
徐肖目眥欲裂,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把騎在自己身上撕打的徐母推開,徐母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屁股墩兒,又大叫著撲上來打她。
左鄰右舍平日裡是死的,這時候好像一下子全活了過來,聚在一塊兒嘰嘰喳喳地看熱鬧。
徐肖眼冒金星,卻突然感覺不到身上的痛意了,周圍也鴉雀無聲。
她勉力睜開眼睛,模糊的看到一個人。
那個人略彎腰,看著她的眼睛逼問道:「你沒有和霍長盛發生過關係?」
她徒勞地張張嘴巴。
林卓聲音裡帶著點笑意,「那就好辦了。」
徐肖本來是好生打扮了一番的,她化了妝,在頭上別了一個小巧玲瓏,點綴著幾顆鑽石的發卡,按說這種首飾應該是被徐母早就賣掉的,可是她不識貨,還以為是不值錢的水鑽。
她穿上離開霍長盛後,平日裡僅僅是束之高閣,連摸都捨不得摸的名牌,踩上高跟鞋,本來就是花朵一樣的年紀,精心妝點之後更是光彩照人。
笑容剛剛爬上嘴角,就硬生生地止住。
……不對,她不能這麼打扮。
她這樣出現在許知曉面前是什麼意思,示威嗎?
你看,我花著你老公的錢,把自己收拾的這麼漂亮。
不對不對。徐肖像是神經質一樣,手指顫抖地把鑽石髮飾一把扯下來,有幾根頭髮被她直接拽斷,她也根本感覺不到疼。
她把裙子脫掉,蹬掉高跟鞋,換上再普通不過,甚至帶著幾分寒酸的襯衣裙子,套上袖口已經起球的毛呢外套,重新站在大衣柜上的鏡子前面。
她微微喘著氣,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抬手狠狠地蹭掉鮮艷的口紅,滑膩的紅色暈染開像是血,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下來了。
***
徐肖挑了咖啡廳的一個角落的位置,幾棵大的綠植巧妙地隔開了旁人的視線。熟悉的裝潢,熟悉的座位,好像是上次的情景再現。
許知曉的神情波瀾不驚,只是喝了一口茶。
徐肖卻感覺自己憑空在她跟前矮了三分,她鼓足勇氣說道:「對不起,是我做錯了,我不該破壞你的家庭。」
「我現在也已經上大學了,你,你……」
可是無論她說什麼,許知曉都一點反應也沒。
徐肖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她咬咬嘴唇,似是羞愧難堪到了極點,聲音破碎顫抖,「他沒有,沒有和我發生過關係。」
她低著頭,感覺臉頰燙似烈火灼燒,四肢百骸卻又是冰涼一片。
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她在學校是優等生,她的高考成績也不錯,她也曾經幻想過自己會有光明燦爛的未來,擁有坦坦蕩蕩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