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塌邊,注入了一絲內力到她體內。
傷勢不重,要不了命,只是不知緣何,她墟鼎近乎枯竭,形同廢人,可與鍾亭月一戰中她顯然未拿出全力來,內力為何消耗如此之大
如今的她脆弱不堪,便如窗台上那朵昨日被她養起來的野花一般,手指一捻便生機全無。
正是殺她的絕好機會。
短刀划過秦梔脖頸,順著清瘦的下顎骨緩緩劃到眉眼之下,她不知是不是入了夢魘,眉頭蹙成一團,眼角隱隱浮現出一抹淚光。
房間裡沒點蠟燭,在月華的照耀下那滴淚如珍珠般滑落,穩穩盛在刀尖上,褚雲祁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薄唇微啟,言辭碎碎。
「奪舍,系……宿……」
褚雲祁好奇地俯下身,耳朵貼近秦梔的唇邊。
可卻聽到聲音冷冽的兩個字。
「滾開!」
呵……
哪怕是在夢中囈語,也能察覺到他的靠近嗎就這麼討厭他嗎
褚雲祁挑了挑眉垂下眼帘,一雙黑瞳陰鷙得可怕,又似是自嘲般搖頭笑了笑,刀穩穩架在秦梔脖頸,卻遲疑著不肯下手。
偏偏是這個人,曾將自己拉出深淵。
殺了她,從前那片刻溫情的記憶,也會隨著時間消逝,就像曾經的她一樣,他也曾想過,這幅聖人皮囊下,究竟是換了靈魂,還是本性暴露。
雪白細膩的脖頸溢出一道血絲,秦梔吃痛地往後縮了一縮,又忽然伸手捉住褚雲祁的胳膊拉近幾分。
「不許傷害雲祁!」
她低沉的嘶吼聲撞進褚雲祁的耳朵,貫穿了他整片識海。
秦梔的猛拉讓短刀直衝自己命門,眼看便要血濺當場,一隻瑩白如玉的手穩穩握住了刀尖。
他瞳孔猛縮,唇齒微顫,後背冷汗涔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滾燙的鮮血自他指尖溢出,即將滴在秦梔白淨的衣襟上時,他又不自覺伸出另一隻手接下。
他掙脫了秦梔的束縛,悄悄將短刀拿開,可後者似是十萬火急般雙手摟住他後背,強硬地將他箍在身前。
嗓音嘶啞,卻堅定又溫柔。
「雲祁別怕,師尊在!」
帷幔散落,遮住了月華。
一片黑暗中,褚雲祁眸子亮得異常,他雙手撐在秦梔頸邊,雙膝跪在她身側,幾乎與她身體相觸。
三年未見,少年脫去稚氣,已逐漸成人,心思懵懂,心裡多出不知名的情愫來。
好想和師尊做些什麼……
烏黑的髮絲自肩頭垂落,遮住了他不斷滾動的喉結,他胸口起伏不止,幾近窒息。
明明摟住的是脊背,卻更似掐住了他的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