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得太近,薛柔甚至能聽見他急促呼吸聲,心底只覺皇帝氣糊塗了,一句解釋也不聽,自顧自陰沉沉擺臉色。
她這般想著,嘴唇忽然被堵住,甚至一句回答也沒來得及說出口,吞吐間都是他身上沉水香的味道,如有實質絞得她腦袋發沉。
一隻手順著她衣襟探進去,薛柔終於忍不住想掙脫,想摁住他手腕,卻半點都阻止不了。
她急得伸手錘了下他肩膀,終於得以放鬆一瞬,連忙道:「今日不行,我……今日提前來了癸水。」
那隻手終於頓住,不再強硬地往下繼續摸索,而是停留在她小腹揉了揉。
謝凌鈺垂下眼睫,看不清眼底情緒,半晌忽然開口:「痛麼?」
意識到他說的什麼,薛柔連忙搖頭,「不痛。」
隨即,皇帝便戳穿了她,平靜而又篤定道:「你昨日偷喝了冰飲子,怎會不痛?」
正當薛柔以為方才那事翻篇了,便聽見他淡聲道:「阿音總是騙朕。」
第75章 薛柔不讓皇兄納妃,有什……
薛柔怔住, 看著皇帝冷淡的面色,也被激出點怒意。
東安王上摺子的事,她還沒跟謝凌鈺計較呢, 他倒先不痛快了,咬得她唇角發痛,連舌尖都發麻。
薛柔索性從他腿上下來,「陛下所指,並非痛不痛的事,而是方才靈芝池的事。」
「可我一句話未說,陛下就篤定我會騙你, 那又何必發問?」
皇帝見她要走,伸手便抓住她衣袖, 被堵得半晌說不出話。
謝凌鈺委實不想聽她回應,唯恐她欣然頷首,承認自己當真無謂。
然而眼前人若隨口編個理由, 他也不敢去信, 阿音親口說過不允夫君有二心。
她有把他當夫君麼?
謝凌鈺心裡已有答案, 卻遲遲不想面對,此刻終於明白,何為甚愛必大費,過猶不及。
幼時太傅教導如在耳畔,皇帝心底反覆告誡自己, 執著如淵,墮之則深。
能讓她留在宮裡便該知足, 無須執迷於得到她整顆心。
縱使理智如源源不斷的水流,澆熄內心焦灼,但不甘仍舊一遍遍死灰復燃, 恍若冰火兩重磨人心智。
薛柔見他遲遲不語,只當他理虧,順杆往上爬責怪道:「那群宗室讓你納妃,我還沒問你呢。」
她看一眼被攥得發皺的袖口,「我不喜歡東安王,往後宮宴都不許讓他來。」
不提則罷,一提謝家那群宗親,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從小到大,這群人就上趕著給薛家添堵。
先前是姑母,現在是她。
薛柔補道:「還有跟他一道上摺子的宗親,我也一個都不想見。」
皇后聲音朗朗,半點不給天家面子,傳到隔斷視線的屏風外頭,宮人們皆瑟縮,唯恐陛下被冒犯後發怒。
謝凌鈺聽著聽著,忽然笑了一聲,他神色如雲開雨霽,鬆開手中衣袖,轉而握住她的手。
稍稍用點力,便讓她離自己近些。
「東安王年紀大了,的確不宜頻頻出行。」皇帝輕描淡寫道。
他坐在窗下,稍抬眸便能瞧見眼前人氣得泛紅的面頰,那幾分怒意絕不摻假。
那雙杏眼恍若有捧火苗,亮得灼他心神,卻莫名撫平謝凌鈺原有的焦灼。
「朕已駁回他的摺子,」謝凌鈺見她唇色隱約蒼白,不似平素紅潤,讓她坐進懷裡,手掌放在柔軟小腹輕揉,「阿音不想見就不想見,朕也不打算見他們。」
薛柔見他反應,忍不住皺眉,怎麼她發了一通脾氣,他這般高興?
簡直陰晴不定,讓人琢磨不透在想什麼。
殿內冰鑒逐漸蒙上水珠,宮人進來添了一回冰,頭都不敢抬便匆匆退下。
薛柔想起阿姐所言,想提她婚事,但現下這副情形不像談正事該有的樣子。
他手掌溫熱,又用力極輕,那點習武得來的薄繭非但不磨人,反倒更清晰察覺暖意。
薛柔猶豫片刻,決意還是就這樣開口,「陛下,我長姐的婚事也需儘快定下來。」
「我覺得謝寒不錯。」
她話音剛落下,謝凌鈺語氣毫無波瀾,問道:「阿音不喜宗親,還要撮合這樁婚事麼?」
「依朕看,朝中有不少青年才俊可供其選擇。」
以為皇帝當真如此想,薛柔握住他指尖,讓他莫要心猿意馬,她分明在認真談婚事。
可只稍稍抬眸,便能瞥見少年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分明是在拿她方才的話打趣。
謝凌鈺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指,晃神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