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旁人在側,恐怕要說她無情,面對昔日心上人卑微祈求,連一點希望都不願給。
她凝視著那雙與自己肖似的杏眼,心想王家人的眼睛當真一模一樣,大舅父也是杏眼。
薛柔摸了下自己眼尾,指尖頓時濕漉漉。
年幼時,她發熱許久不退,什麼都吃不下,聽聞京中有人因高熱而盲,心裡著急更吃不下。
大舅母牽著表兄看望她,問:「阿音想吃什麼?」
薛柔忽然想吃蟹,那個時節沒有蟹,大舅母聽聞娘家渤海郡公府有,厚著臉皮討來給她。
整整三箱蟹,從渤海郡送到洛陽,活下來九隻,都送去薛家。
高姮笑著安慰:「淨聽旁人嚇唬,這麼漂亮的眼睛,怎會瞎呢?」
「幾隻蟹而已,吃了便吃了,何必道謝,你往後還要吃我們家的茶呢。」
吃王家的茶?她這輩子是吃不上了。
薛柔嘴唇動了動,千言萬語哽在喉嚨。
你若是旁人,我尚且願意敷衍一二。
但你是王玄逸,我怎能答允。
良久,她終於給出單薄解釋。
「我已對不住舅母,豈會再置徐國公府於險境。」
薛柔眼前浮現高姮的臉,再看向表兄。
「我不可能坐視你逃亡終身。」
何況,流采對王玄逸定起殺心,一旦尋到機會,必除之而後快。
薛柔沉默片刻,讓流采進來,而後對王玄逸道:「把頭髮剃了,穿王懷玉的僧袍,然後進宮。」
「陛下回來前,我保你在朱衣使眼皮底下安然無恙。」
「陛下回來後,我亦會保你們無虞。」
王玄逸僵住,忍不住想,陛下平日究竟什麼模樣,竟讓她如此放肆的包庇逃犯,甚至篤定能保住他。
還是說,表妹也只是賭一把。
流采扯了下唇角,冷聲道:「你聽見娘娘的話了?」
聞言,王玄逸看向薛柔,垂眸道:「我都聽你的。」
第94章 你敢無憑無據詆毀皇后?……
薛柔靜坐於窗下, 看著王懷玉手握一把鋒利刀片,一縷縷髮絲散落在地。
她面色靜如一潭深湖,剎那居然明白為何謝凌鈺幼時總面無表情, 無論是喜是悲都看不出來。
原來人壓抑到極點時,是做不出表情的。
薛柔離開禪房後,慢慢走向馬車,那一小段路用了許久。
她能聽見流採在身後亦步亦趨的聲音,微嘆口氣,「躲在我身後做什麼,過來。」
「……是。」
薛柔瞥了眼她沾上灰塵的衣擺, 「和王懷玉打了一架?」
「嗯。」流采有些麻木,自暴自棄般承認, 「我要了他弟弟的耳朵,他動手了。」
「是陛下要的。」薛柔糾正後,偏過頭盯著她, 「你說, 我方才向表兄承諾時, 為何要讓你進來?」
「怕奴婢殺了他,所以提醒一回。」
「並非如此。」薛柔忽覺無奈,「我說,等陛下回來,我會保下你們。」
眼前女子抱著短劍的手忽然攥緊, 「娘娘恐怕不知道,陛下恨那人入骨。」
薛柔知道。
她先前在式乾殿遇見王伯贇, 不過多看幾眼,就能感覺身側的人面色陰沉。
皇帝疑心那幾眼是因王家人長得有幾分相似,覺得她在思念舊人。
後來, 薛柔索性一句外祖家的事也不提,唯恐他反悔。
她能忍耐他匪夷所思的獨占欲,結果他就是這樣哄騙她的。
「君王一言九鼎,說什麼天子有容人之量,都是虛言,簡直……簡直混帳。」
薛柔面色終於因怒意有了變化,「他也有資格同我提恨誰麼?若真提及過往恩怨愛恨,也該是我同他要說法。」
流采終於意識到皇后有多惱,先前哪怕再怎麼不給皇帝面子,也未曾在大庭廣眾之下罵過天子。
「娘娘,這是宮外。」她低聲提醒。
遠處隨從聽不見動靜,卻能看出皇后心緒不佳,連忙低下頭。
薛柔瞥了眼隨從,直到上了馬車方才輕聲問:「流采,你當初來我身邊,他都讓你做什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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