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早已無比默契,無需言語,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就能知曉對方心意。
魏景行仰靠抱枕半躺在木榻之上,目光從房梁游移到忙碌的背影上,道:「顧家所求無非權錢,可何清即便去張家,賣身錢也不會給顧家,他們所圖只能是張家的青眼。」
見忙碌的人停手轉身看來,魏景行眼神示意繼續。
徐鈺無奈,笑道:「你說你的我收拾我的。」
「老話說『縣官不如現管』,張家是有勢力,但那是在三水鎮,顧家想借這份勢,可見是短視,只需給他們一個更近的,保准順利退親。」
徐鈺規整好書本,久久沒聽到下文,抬眸看他,「然後呢?」隨即笑道:「可別見我打掃完了又耍賴啊!」
魏景行翻了個白眼,「父親不是讓你去范二伯的學堂念書麼,給顧家一個名額,至於束脩······」
見他笑得奸詐,徐鈺正色道:「我還沒決定去不去呢,你別打歪主意。」
聞言,魏景行不僅翻了個白眼,還翻了個身,背對人。
徐鈺沒搭理他,找來拖布擦地。
剛收拾妥當,準備去哄一哄獨自生悶氣的人,門外傳來人聲。
魏良是來找人去送禮的,見書房地面濕痕還未散去,懷疑道:「又打鬧了?」
徐鈺矢口否認,道:「魏叔叔,找我作甚?」
「你跟景行去范家送禮,束脩等去學堂時直接帶到鎮上。」
「啊,魏叔叔,我不想去學堂,您和溫叔叔能教導我的,不用去學堂。」徐鈺抱頭栽倒在木榻上哀嚎。
范家二伯范棟是讀書人不假,但多年來還是個童生。
溫叔叔雖未參加過秀才試,但學識遠非范二伯所能比,哪就需要捨近求遠去鎮上讀書了?
見他如此抗拒,魏良上前摸著他腦袋,道:「走科舉仕途一道,不止要聰慧機敏融會貫通,天賦你著實不差,可後天所缺太多。」
若是沒有自家哥兒病重沖喜一事,去不去范家學堂影響不大,可這世間,最大的煩惱就是沒有如果。
而且,徐鈺還是入贅沖喜,這等不入流之事落在讀書人眼中,可謂是有千兒八百種說辭。
加之文人相輕、世家門閥把持科舉的世道,寒門出身於名聲有礙的讀書人,更難出人頭地。
獨木難支,徐鈺走仕途必須要有家族勢力的支持,沒有家族勢力,只能早早培養。
徐家在長柳村的名望已經到頭,且因徐鈺秀才公名聲,隱隱有凌駕於里正之上的趨勢,這並非喜事。
范家世代為里正,其影響力不止在長柳村,與其交好,非行不可。
「你范二伯的學堂需要打出名聲,你是最好的人選,現在送他們家這個人情,日後有人指摘你時,有鄉賢幫你說話,可以省去不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