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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非雪回頭,只見明晦蘭從人海中穿梭歸來,手裡提著一個裝滿炒貨的竹籃。

是那家排隊都要一個時辰起的新店。

第20章

衣非雪一時懵憧。

心跳似乎亂了本該四平八穩的節奏,一下一下撞的胸膛有些發麻。

竹籃里裝滿花生。

「剛出鍋的,有些燙,趁熱嘗嘗。」明晦蘭邊說邊拿了一顆剝開,仔細搓掉影響口感的花生衣,把圓潤微焦的花生粒餵到衣非雪嘴邊。

衣非雪沒反應過來,本能張嘴咬住。

花生粒很小,嘴唇理所當然的碰到了手指。

剎那間,二人皆是一愣。

四面八方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皆在這一刻成了飛速掠過的光影。

而近在咫尺的這個人被無限的放慢,成了永定的風景。

喧囂聲遠了,模糊的聽不清。有什麼東西近了,撲通撲通撞擊著肋骨。

衣非雪往後躲開,嘴唇莫名乾澀。

明晦蘭也收回了手,指尖宛如被火舔舐,熾熱滾燙。

「跟我來。」衣非雪轉身就走。

明晦蘭愣了兩秒,跟上。

他被帶進一家成衣店。

衣非雪說:「看上哪件了,直接拿。」

花生酥,還有一籃子炒花生,衣掌門是賞罰分明的。

明晦蘭心中瞭然,但對身上穿的勁瘦短打也不嫌棄,道:「我現在這身就很好,既輕便又保暖。」

對奴隸裝讚不絕口,乍一聽會覺得明晦蘭裝大尾巴狼。

但其實不是的,蘭公子可不像衣掌門那般窮奢極恀,他穿的樸素節儉,也就出席盛會時身著千金一寸的錦衣華服,既為尊重他人,也代表著明宗的排面。至於平日裡,穿的都是普通的絲綢緞子,甚至一身粗布長衫就上街了,逢人問起,他只道吃穿用度無需多精緻,吃的果腹,穿的保暖,足夠了。

這話傳到衣非雪耳朵里,可把公子笑的腮幫子疼。

看吧,又是鮮明對比。

他衣非雪峻宇彫牆,驕奢淫逸,恨不得腳踩的地面都是崑崙玉鑄成的。反觀芝蘭君子居不重席,儉以養德,這才是修道者該有的清心寡欲。

所以衣公子會范水模山,痛改前非嗎?

當然不會!!

他反而變本加厲。

好名聲是給別人的,好享受才是給自己的。

*

衣非雪讓店夥計把最貴最好的衣裳全拿出來,指著其中最符合他審美的一件:「這個好。」

「……」繡玉蘭暗紋的海棠紅錦服,明晦蘭努力牽動唇角微笑,「素色就好。」

畢竟是人家穿。

衣非雪好脾氣的翻出一件,天青色繡仙鶴凌雲的廣袖長袍。

夠素了吧?

「……」明晦蘭輕咳一聲,「簡單點就好。」

最後還是明晦蘭親自挑選,什麼花樣都沒有、純白色的窄袖長衫。

擱這兒披麻戴孝呢?

衣非雪狂翻白眼。

為了「解氣」,衣掌門把剩下的全打包裝進乾坤袋了——那件天青色的扔出去,太素。

四海皆知,衣非雪只穿鮮艷的衣裳。

「看什麼?」衣非雪察覺到明晦蘭的視線。

明晦蘭笑了下:「就是覺得,紅色很襯你。」

這話並非恭維。

衣非雪仿佛就是為了艷麗的色彩而生的,越是衣著華美,他就越是嬌艷欲滴。正如那天地皆白、銀裝素裹之間的一簇紅梅,彈指間驚艷了韶華,留下永恆的緋影。

明晦蘭不知在想什麼,有些出神,衣非雪叫了兩遍才反應過來。

街上燈火璀璨,人稠物穰。夥計在酒肆前叫賣,衣非雪品了一口新出窖的女兒紅,買上兩壺,也讓明晦蘭嘗嘗。

湖心有畫舫船漂泊,衣非雪便帶明晦蘭乘坐一艘。

衣掌門是不累的,但蘭公子虛得很,得歇歇腳,不然腿疼。

雖說是凡酒,但若不以靈力化解,還是會醉的。憑衣非雪的境界,無需刻意為之,靈力自會在內府運轉,化解掉任何不利於他精神狀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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