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非雪接上明晦蘭的話,笑意更惡劣:「你還使命在身,迫不得已了?」
千鈞扭扭鳥頭,笑道:「錯了,是我順應天命,坦然接受天道賦予我的天賦,加以利用,成就本座的千秋霸業。」
衣非雪:「?」
千鈞理直氣壯又得意洋洋的說:「本座天生就是個壞種,算天道有眼光,選中了本座!」
衣非雪:「……」
明晦蘭:「……」
靠,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嗎?
千鈞反而對衣非雪嗤之以鼻:「既為災厄,就該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天道為此可是煞費苦心。」
人不可能一生下來就嚷著毀天滅地吧?
所以為了讓這個「災厄」怨天尤人,憤世嫉俗,他會被折騰的很慘,從小到大被人人喊打,顛沛流離,這些都是最基本的。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直到這個劊子手心性大變,殺生予奪,無惡不作。
千鈞飄到衣非雪面前,目光戲謔的笑道:「環琅變,就是你衣非雪的劫!」
宛如一道神雷從九霄雲外狠狠劈下,衣非雪指尖都難以自控的痙攣。
餘光瞥見明晦蘭,他的面色更加難看。
衣非雪反過來握住明晦蘭緊攥的拳頭,他攥的骨節不堪負荷,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
衣非雪照葫蘆畫瓢似的將它們一根根掰開,邊掰邊漫不經心的道:「所以呢?」
千鈞聳了聳肩:「可惜,你跟天道理想中的樣子大相逕庭。」
沒有當場魔化成邪修,暴戾恣睢,殺人如麻,無惡不作。
想到天道恨鐵不成鋼的跳腳模樣,明晦蘭神色一松,大快人心。
自己最多只是讓敵人吃癟,衣非雪就不一樣了,能讓天道啞巴吃黃連。
千鈞哼笑一聲,語氣潦草的說:「天道選中「災厄」,自然也會降下「祥瑞」,如此,方能促成陰陽平衡。」
衣非雪和明晦蘭雙雙一愣,不約而同的看向彼此。
千鈞:「否則,災厄肆無忌憚的毀天滅地,卻無制衡他、併力挽狂瀾拯救蒼生的英雄,那還得了?」
「所以天道為芸芸眾生尋生機,降下足以跟「災厄」勢均力敵的「祥瑞」,一個受天道厭棄,被詛咒的不祥之子,一個得天道賜福,專為救世的天生聖體。」
千鈞譏嘲的笑起來:「天生對立,永世宿敵。」
衣非雪:「你說你和扶曦?」
千鈞看向衣非雪,這回不笑了,神情專注,語氣是慈愛的長輩才有的溫柔:「衣非雪,你是本座的「下一任」,我們兩個不過是天道用來維繫陰陽平衡的工具,是被天道安排利用的劊子手罷了,更是成全他人功成名就、流芳千古的踏腳石!」
衣非雪噗嗤一笑:「你還真是天道盡責盡職的劊子手,都這副熊樣了,還幫著天道激將我。怎麼,完成使命天道會賜福給你,讓你重塑金身?」
千鈞橫眉怒目道:「本座說實話而已,你這人還真是冥頑不靈!白白浪費天道賜予的誅神弒仙的天賦,不去大幹一場,反而一心向善了?有沒有點出息!」
千鈞一臉遭受奇恥大辱的表情,衣非雪愣是從一顆鳥頭上面看見痛心疾首。
「你沒事吧?」
「本座的下一任居然是你這樣不思進取的東西!」千鈞差點氣一個倒仰,「不要以為你現在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你的宿敵不會放過你,你們註定勢如水火,一死一活!」
衣非雪欲言又止。
千鈞疾言厲色:「不要抱僥倖心理,人家是天道派遣的救世大英雄,天時地利都在人家那邊,真打起來你那微末的勝算不提也罷。」
衣非雪輕嘆口氣:「……」
千鈞高高在上道:「你更別天真的認為可以和他做朋友,本座告訴你絕不可能!你們之間要麼你死他活,要麼同歸於盡,沒有第三種結——」
話說一半,只因餘光落到明晦蘭身上一下,千鈞猛然怔鄂。
它真是歲數大了,無論修為還是精氣神都大不如前,直接影響到眼力。它難以置信,甩甩鳥頭,瞪大鳥眼睛,沒有看錯,這個明晦蘭居然就是天生聖體?!!
千鈞渾身孔雀毛都爆炸起來,整隻鳥嘶聲力竭幾乎喊破了音:「衣非雪你是不是瞎啊!!這個明晦蘭就是天生聖體,是你不死不休的宿敵,你居然把他帶進靈台,你想死本座可不想啊,你是不是傻!!」
千鈞雖然在靈台寄生多年,但截止滄瀾秘境一游前,都是沉睡狀態,所以對外界的認知少之又少。
衣非雪掀了掀嘴唇,又闔上。
明晦蘭掰開衣非雪的掌心,與之十指相扣:「他真吵。」
衣非雪懶懶的靠上明晦蘭肩頭:「我也覺得。」
明晦蘭柔聲道:「該出去了,水溫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