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晴倏地看向霜華,聲音凌厲問道:「你從哪聽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霜華忿忿道,「今兒個下晌,輕風和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被擄走過,誰知道乾淨不乾淨。」
臘梅和懷綠都被霜華的話嚇到了,可臘梅最先反應過來,急忙道:「霜華,你可別胡說,女子的名聲多重要呢,你怎麼能這麼污衊冬雪呢。」
懷綠訥訥道:「這……不可能吧。」
霜華不屑地看向初雪晴,道:「是真是假,冬雪你自己說說。」
初雪晴冷冷一笑,她一直沒認為被擄走是一件多麼大的事,因為裴霽曦沒瞧不起她,新兵營里知道這件事的人沒有瞧不起她。可第一次是明履營的人,第二次是侯府的丫鬟,是這個世道中最沒有人權的女性,不斷提醒她是一個失貞的人。
「你們覺得,這重要嗎?」初雪晴看著眼前三個丫鬟,懷綠的不可置信,霜華的嗤之以鼻,以及臘梅的憂心忡忡,都讓人無力。
初雪晴沒再理她們,折身出屋。
冬夜的冷風嗚嗚地叫著,簌簌飛旋的雪花隨著風飄零著,有一粒雪花飄在她的眼睛裡,她眨了眨眼,似是雪花融化在眼中,帶出了一滴淚水。
她木然走回自己的屋子,沒有管身上粘的雪粒子,直接倒在了床榻上。
太累了。
*
翌日一早,連天的雪終於停了,只有地上積雪的厚度,昭示著昨夜的風雪肆虐。天色仍舊晦暗,似是預示著這場雪只是暫歇,並未離開。
初雪晴收拾好行裝,她到門口的時候,裴霽曦和輕風正在說著什麼,見她到了,裴霽曦指了指身旁的一匹黑馬,「冬雪,你試試,這匹馬怎麼樣。」
這匹黑馬毛色光澤,四肢纖長,一看就是匹好馬,她翻身上馬,發現這匹馬還很溫順,並不排斥她。
裴霽曦翻身騎上自己的坐騎流光,到她身邊,「雖然武藝我沒能教好你,但你的騎術我是放心的。」頓了頓,又道,「我已讓趙嬤嬤把霜華打發出府,也讓她囑咐了臘梅和懷綠,她們不敢再亂說了。」
初雪晴詫異看向裴霽曦,「打發出府?」
「你放心,只是找戶人家把她嫁了。」
初雪晴問:「世子怎麼知道昨晚的事?」
裴霽曦還未答話,輕風跟上來道:「冬雪,昨個夜裡臘梅來找我,告訴我霜華在那胡說八道,你放心,世子當然是向著你的。」
「好了,出發吧,時間緊。」言罷裴霽曦打馬前行。
輕風迅速跟上,「世子,雖然您的馬最好,但是我和冬雪的騎術都不賴,放心,跟得上您。」
初雪晴抬眼看向前方馬上的二人,茫茫雪地之上,兩匹馬行過的痕跡揚起一片雪花,她也打馬跟上。
順著地上紛揚的雪花,奔向前路。
第43章 學清怎麼知道我的馬叫流光?
年節也沒有打亂定遠軍訓練的節奏, 天未大亮,望北關大營就響起了士兵訓練的號子聲,合著整齊的腳步聲與兵器的鏘鏘聲, 喚醒了沉睡的桑靜榆。
她睜開眼, 看到身旁已經沒有了初學清的身影。昨夜初學清回來已經很晚,一整夜又輾轉反側,也不知裴霽曦和她聊了什麼讓她如此心神不寧。
桑靜榆洗漱完出了帳, 四處轉了轉,去伙房裡蹭了點飯, 又去找軍醫聊了一會,終於在繞到校場邊的時候, 看到了初學清。
初學清身著暮雲灰色長袍,在清冷的冬日顯得有些單薄。她立在身披鎧甲的墨語身旁, 眼神放在正在訓練的士兵身上,和墨語在低語著什麼。
桑靜榆走近了, 才聽清初學清的話:「輕風不在, 就沒再給他安排個小廝嗎?他現下畢竟看不見,做事沒人在身旁幫襯也不方便。」
墨語垂首片刻, 答道:「將軍不喜有人伺候,本來我要去服侍他起居,可他說我已做到參將, 不能再做回小廝。」
初學清無奈道:「他不該如此逞強, 你們應該勸勸他。」
「勸了, 可將軍不喜在人前示弱, 即便輕風在, 他約莫也不會讓輕風伺候。」墨語跟了裴霽曦這麼久,是裴霽曦一手將他帶出來, 從小廝變成參將,他現在當然不會介意做小廝做的事,哪怕給裴霽曦當牛做馬都可,只是他說過很多次,裴霽曦也不許他去伺候。
桑靜榆走上前去,輕拍了初學清後背,「我說你,還操心別人的事哪。」
初學清見她前來,像是被發現做錯事的孩子,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