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落座,曾彥帶大家舉杯,慶賀此番出使順利。
桑靜榆聞著酒味不對,問了句:「這是什麼酒呢?」
曾彥答:「今日有巾幗在場,特意備的桃子酒,這是勐城特產,味甘香醇,也不上頭。」
桑靜榆趕忙道:「我夫君桃子過敏,不能喝桃子酒。」
裴霽曦聞言一愣,仿佛有什麼塵封的記憶被輕輕撥動,桃子過敏的人,原來不止冬雪。他不禁問了出來:「學清是自小就桃子過敏?」
初學清心中咯噔一下,面色一變,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桑靜榆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忙補充道:「是啊,夫君自小就過敏,桃子這個東西,有許多人都過敏的,先前我還有個病人,連桃子的味道都不能聞。」
裴霽曦聽到一個醫者這樣說,垂下那晦暗的眸子,喃喃自語:「是,許多人都對桃子過敏。」
曾彥忙讓人為初學清換了酒,初學清不經意打量著裴霽曦的神情,見他並未察覺什麼,才放下心來。
初學清舉杯的同時,不忘照料身旁的裴霽曦,見他摸索著酒杯,就幫他把酒杯遞過去。
一旁的林玥怡看見了,就打趣桑靜榆:「桑姐姐,你夫君真是個細緻的人,你這姻緣實在讓人羨慕,真是少見初侍郎這樣不拘世俗的人。」
桑靜榆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初學清面前,笑道:「真不知細緻到哪去了,光顧著照料別人,自己也吃啊。」
裴霽曦聞言一怔,覺察到桑靜榆的不喜,只輕聲對初學清道:「學清莫要顧我了,今日你奔波一路,多吃些。」
初學清倒是不介意桑靜榆的話中帶刺,循著記憶里裴霽曦的喜好,夾了一些菜到他面前,「裴兄不用擔心我,幫你夾了一些菜,嘗嘗合不合胃口。」
林玥怡舉起面前酒杯,對初學清道:「初大人,初見之時,小妹口無遮攔多有得罪。現在看來,真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您真是定遠侯府的恩人。」
「林副將言重了,初某也只是做了份內之事。」
「初大人可不要自謙了,這使臣若不是您,真不知定遠侯府是何命運。」言罷,林玥怡一飲而盡。
初學清也笑著端起酒杯滿杯飲盡。
桑靜榆在一旁道:「是得好好感謝,夫君你不知道,西羌早一天停戰,林妹妹就能早一天成親呢。」
「是麼,不知何人有這福氣呢?」初學清問道。
「是祁將軍,是不是很般配?」桑靜榆眨巴著眼睛問她。
初學清笑了笑,想起了曾經小姑娘拽著裴霽曦的袖子,不讓他娶親的樣子。終於,她還是嫁給了一個將軍,「的確,二位均是人中龍鳳,真乃天作之合。」
林玥怡難得羞赧,趕忙轉移話題:「對了,你們從鄴清來,不知見到我那小外甥女裴萱沒,都說她和我長得像,這麼長時間沒回鄴清,真不知她變成什麼樣了。表兄,萱兒可還好嗎?」
裴霽曦緩緩答道:「我也一直在望北關,鮮少回鄴清。」
桑靜榆撇撇嘴:「我在鄴清的時候見了,跟你們兄妹倆長得都像。」
初學清手中的筷停了停,不知為何,方才飲下的酒莫名開始翻騰。
林玥怡笑道:「我就說嘛,肯定還是像裴家多一些,剛生下來的時候,我還和嚴將軍爭過,是像方家多還是像裴家多,現在看來,也對得起這個姓了!」
初學清緩緩側目,瞧著身旁的裴霽曦,真難以想像,一個和他有血緣關係的小孩,會長什麼樣子。
太久了,終究還是物是人非。他們許過的情,會許給別人;他們做過的事,也會和別人做。
初學清心中酸澀,不自覺就多飲了幾杯。
曾彥問道:「不知初大人在勐城能待多久?」
初學清緩緩神,答道:「明日準備動身去往樟安,有些事情要辦。」
一旁的裴霽曦愣怔片刻,問道:「學清,可否讓我與你同行?我之前說要尋的人,可能也在樟安。」
初學清腦中思緒紛繁,尋什麼人,是她嗎?都已物是人非,他都成親生子了,為何還來擾人清夢呢?難道是因為夫人去世,就又想起她了?
她多想問問他,為何那麼快就娶親,曾經那些不舍和情深都是裝出來的嗎?他也對別人那般溫柔嗎?也會和別人耳鬢廝磨,共赴巫山嗎?
可她已沒有資格問這些了。
她木著腦袋答道:「好。」
裴霽曦由衷說道:「學清幾次三番救我於水火,一個謝字都太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