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的太快,讓裴霽曦猝不及防,許是那句「裴霽曦」亂了他的分寸,除了嗓音不一樣,那語調,竟讓他想起冬雪喘著喊他的樣子。
甚至這嘴上的動作,也勾起他久遠的回憶,讓他一時怔忡。
他猛然推開初學清,初學清是中了藥神志紊亂,可他自己呢?壓在身體裡的回憶,喚醒了他多年壓抑的雜念,而這雜念的甦醒,讓他不敢相信自己身體的反應。
亂了,全亂了。
第97章 顛鸞倒鳳,琴瑟和鳴
吳長逸的馬車一直停在醫館外, 他將車窗掀開一條縫,一直盯著醫館的門口。
醫館生意著實不錯,即便桑靜榆在京城貴婦人圈內的名聲不好, 但架不住她醫術高超, 來找她醫病的,大多是女子,但也有男子。
吳長逸看著那些進去的男子頗不順眼, 只得安慰自己,醫館裡也有別的大夫, 不一定就是找桑靜榆的。
就算是找桑靜榆的,他難道心胸沒有初學清開闊麼, 初學清都能忍,他也一定能忍。
從他下值就等在這裡, 如今都暮色四合,周邊攤販都陸續撤攤, 可醫館的人就沒斷過。
直至夜色逐漸變濃, 喧囂的街市也逐漸寂靜下來,才見桑靜榆出來。
吳長逸忙跳下馬車, 攔在桑靜榆面前:「你昨日說考慮考慮,考慮得如何了?」
桑靜榆被他嚇了一跳,「才一天而已, 你別在門口堵著, 影響不好。」
「那去馬車上說。」吳長逸心道, 哪是一天, 他等那麼多年, 又豈是這單單一天呢。
桑靜榆無奈,未免讓更多人瞧見, 只得跟他上了馬車。
馬車行駛在寂靜的街道上,只聽得見車輪咕嚕作響和馬蹄噠噠前行的聲音。
吳長逸清清嗓子打破沉默:「初侍郎自己不好坐馬車就罷了,怎的讓你也受這委屈,我若不來,你是要徒步回府嗎? 」
桑靜榆瞥他一眼:「平日都是宋大叔送我,宋大叔這兩日不舒服才沒來,宋大叔的兒子宋久平時跟著我夫君,我夫君體恤宋久要參加科舉,一直沒讓他跟著,怎的到你嘴裡就成委屈了。 」
吳長逸語塞,未料隨意起的話頭,遭了白眼,這一句一口的夫君,也聽得他堵心,他補救道:「我是怕這麼晚了,你孤身回府不安全,你的車夫不來,你就告訴我,我來接你。」
桑靜榆習慣性地想要回嘴,一對上吳長逸的灼灼目光,又闔上了嘴。
吳長逸試探問:「你考慮得如何了?」
桑靜榆垂下頭,手指撥弄著衣角,低聲道:「那你也得等我先和離了。」
吳長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湊上前,離得更近些,不可思議道:「當真?你當真要和離?和離了嫁我? 」
桑靜榆臉刷得一紅,避開吳長逸的目光,訥訥道:「只說和離,沒說嫁你呢。」
吳長逸渾身熱血都沸騰起來,這麼多年他從未像此刻一般暢快,他伸手抓住桑靜榆的手,緊握在手中,「我等你,多久都等你,等你願意嫁我。」
桑靜榆感覺到他手上傳來的灼熱,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仿若想靠近他,又想遠離些,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無措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又強作鎮定道:「先說好,無論如何,我還是要開醫館的。」
「好,好,你想做什麼都依你!」吳長逸手中溫軟消失,可手上的觸感卻未褪,他定定看著羞赧的桑靜榆,那是他從小到大認定的人,多年夙願就在眼前,讓他覺得如夢似幻,眼睛也不敢眨,生怕一切都是虛幻。
「你,你坐好!別盯著我!」桑靜榆被這灼人目光盯得發慌,忙氣沖沖道。
吳長逸這才緩緩坐回,目光有所收斂,但瞧一會車窗,眼神又飄到她身上,心道,一會看一會不看,就不叫盯了吧?
馬車停下的時候,吳長逸心內直嘆路程太短,這麼快就要道別。
桑靜榆和吳長逸步下馬車,卻見正好有另一輛馬車自後方駛來。
是定遠侯府的馬車。
不一會,只見初學清踉踉蹌蹌從馬車上下來,馬車內傳來一句低沉的嗓音:「輕風,你送初侍郎回府。」
輕風上前去扶初學清,卻被初學清甩開,桑靜榆見狀,忙奔上前去,看初學清面色潮紅,腳步虛浮,順勢挽住了她,「這是怎的了?」
輕風尷尬道:「初大人被人暗算,下了那種藥,她可是為您守身如玉,你快將她帶回去吧,別讓她憋壞了……」
輕風鬆口氣,見到初夫人,自然就有了解藥,他們去酒樓的時候,就聽裡面的小廝議論,賢王叫了二女過去伺候,可見這藥性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