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曦腦中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可賢王身旁始終有侍衛隨護,他沒辦法近身。他必須, 得一個近身的機會,若初學清不想被揭穿身份, 那他,定不會讓別人來阻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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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學清的路, 的確難行。
她告別裴霽曦與吳長逸, 估摸著時間,算著吳長逸該帶兵押景王入宮了, 才去往翠宵宮。守殿的侍衛見又是她來,問道:「太后娘娘不是已經派你來了一次了嗎?」
「太后娘娘知官眷皆在翠宵宮,命我帶眾官眷去慈寧宮大佛堂, 去抄佛經, 為大寧祈福。」
侍衛首領正色道:「沒有賢王殿下的吩咐, 我等不可能放官眷出這殿門。」
「這天下已經易主了嗎?就算易主了, 太后娘娘的懿旨也不管用了?再說了, 賢王只是要官眷在宮裡,只要不出宮, 在哪個殿待著,也不妨事吧。你若不放心,可派人跟著我們,一路去往慈寧宮。」
初學清又亮了亮她的宮牌,厲聲道:「太后娘娘一心禮佛,不問世事,如今只是要眾官眷為大寧祈福,都請不動了嗎?就算賢王殿下在此,也不可能不敬重他的皇祖母。太后娘娘現下做什麼,是要稟報賢王殿下嗎?」
侍衛首領忙道不敢,一面命人開殿門,請眾官眷出殿,一面派人去稟明賢王。
翠宵宮內,景王妃已安撫好眾官眷的心緒,殿門開後,小太監傳令讓她們去往慈寧宮,她便帶著眾官眷一齊出殿。
她看到店門口的初學清,眼神沒多做停留,只跟著她,一路去往翠宵宮。
侍衛首領帶著一隊人隨行,名曰隨護,實為看管。
深夜的宮道靜謐無比,地上落葉隨風沙沙作響,偶爾有飄落到她們腳底的,被踩在腳下,粘到鞋底,有官眷跺了跺腳,蹭掉落葉,竊竊私語:「連灑掃的宮人都不夠用了,這是關了多少人。」
隨行的侍衛聽到了,厲聲呵斥,再沒有人敢多言語。
恰在此時,宮道前方行過來一路人,居中是衣著華貴的張貴妃,她看見這群浩浩蕩蕩的官眷隊伍,令人攔下他們。
初學清未料到會碰到張貴妃,她垂著頭,跟著眾官眷一起行禮。
侍衛首領向張貴妃稟明了太后的懿旨,張貴妃瞪了眼景王妃,又看向為首的初學清,冷道:「你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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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學清遭遇危機之時,吳長逸已借押送景王的名號,率兵進宮,賢王讓裴霽曦跟著,一同去往雄鑾殿。
進入大殿,群臣都在殿內恭謹立著,想來家眷都在宮內不知道什麼地方,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賢王見到吳長逸,又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景王,朗聲大笑道:「諸位愛卿,你們不是要景王通敵的證據嗎?吳將軍剛與北狄打過仗,他最清楚個中緣由,就由吳將軍來告訴大家吧!」
吳長逸躬身行禮,眸中晦暗不明,「微臣率兵鎮守石喙嶺,甫一接手,便突遭北狄王薩力青帶北狄殘部攻擊,對方顯然知曉石喙嶺守將更換,才趁機進攻。」
賢王順勢高聲說著:「正如吳將軍所言,薩力青之所以能集中兵力攻擊石喙嶺,是在北狄奪位中失利,想要攻打我大寧做出戰績,而我大寧又有內奸與之勾連,將石喙嶺換了守將的事泄露了出去,而這內奸……」
賢王嗤笑著看向景王,景王卻面色坦然道:「皇兄說什麼,我大寧竟出了與北狄勾結的內奸,讓本王也來聽聽,究竟這內奸是何人呢?對了,方才,在路上見到了貴妃娘娘,她正同本王的王妃,和眾官眷一起,去往慈寧宮大佛堂,要抄佛經為大寧祈福。」
朝臣們聽說自己家眷如今已被轉移到慈寧宮,竊竊私語起來,如今形勢不明,恐怕要他們慎之又慎了。
賢王一臉不可置信,太后多年深居簡出,不問朝政,什麼時候景王又拉攏了太后?如今竟把他手中最大的籌碼——大臣家眷都請到太后處。
可眼下也不容他多思,他高聲對吳長逸道:「那吳將軍,你就將證物給大家看看,看看這通敵叛國之人究竟是誰!」
吳長逸雙手展開一封書信,「此為薩力青與賢王殿下的往來書信,賢王殿下可還記得?」
賢王瞪大雙眼,怒斥道:「吳長逸!你胡說什麼!」
他與薩力青假意合作,謊稱要助薩力青奪回王位,讓他偽造一些與景王來往的書信,並佯攻石喙嶺。只是,薩力青將東西交給吳長逸後,他又命吳長逸將北狄王殘部一網打盡,如此既不損害大寧利益,又能打擊景王。此事明明與吳長逸提前說好,怎麼他反而臨陣倒戈?
「我在石喙嶺將北狄殘部一舉殲滅,審問俘虜時,竟然得知,賢王殿下為了篡位,竟與北狄合作,意圖做假證陷害景王殿下!」吳長逸高聲說道。
「你!」賢王氣急敗壞,「滿口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