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撓撓頭,又衝著初雪晴揮了揮手,急忙跟上裴霽曦的腳步。
馬蹄踏過,激起地面的落雪,跟著飛了起來,可落雪終究是落雪,直到馬蹄漸遠,還是靜悄悄飄落在地。
連冷風也不忍再吹動落雪。
一片飛雪被冷風吹進了初雪晴的眼眸,她眨眨眼,將雪花融化,任它化成雪水,順著面龐流下。
終究還是,等不到他一個回頭。
許是,他能忍下天各一方,卻不能接受她為了權柄,出賣自己。
直到馬蹄印記被新的落雪覆蓋,再也看不到離人的痕跡,她才落寞地走下城牆。
一步一步,踩在未曾被踐踏過的積雪上,一級級台階都留下她的腳印。
在她要離開城門之時,卻聽身後有人喚她:「初大人!」
她心念一動,卻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輕風的聲音,他們不會回來。
她轉頭看過去,是一名小侍衛,笑嘻嘻向她行禮,高聲道:「初大人,小人代家姐謝謝初大人?」
她疑惑問:「令姐是?」
「初大人不認識小人,也不認識家姐,但我們都知道您。先前元宵燈會的遊行,我還陪著家姐去了。家姐是個寡婦,但滿腹才情不輸男子,可就因為她是女子,只能被拘在婆家守寡。但如今不一樣了,有了您這個例子,以後天下女子,定會有新的出路,家姐以後,也想入仕,是您救了家姐。」
言罷,他又深深拜了一拜。
初雪晴恍惚片刻,才問了一句:「敢問令姐名諱?」
小侍衛笑著答:「家姐姓姜,行三,大家都叫她姜三娘。但她有名,她名叫映漪。」
初雪晴點點頭,她知道,會有越來越多的女子有名字,她們不再是某氏,她們的名字,會和她一樣,變成青史之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折身離開,心緒卻久久不寧。
世人都以為出了一個女官,以後還會有更多女官,可若她成了皇后,用婚姻謀得權利,來體現自己的價值,又如何讓眾人相信,女子也能憑才學入仕呢?
*
壽昌殿中,景平帝平靜地看著跪於下方的初雪晴。
殿中只有他二人在,其餘人皆被遣了出去。
初雪晴說完一番話,便一直跪在這裡,額頭抵地,謙卑至甚。
她知道,她本應下後位,尤其是,君主都已開口,她卻推拒,實屬大逆不道。可她必須跟從本心,不能一錯再錯。
景平帝默了半晌,才緩緩起身,拿起案下藏著的玉杖,拄著玉杖,一步步走下來。
初雪晴聽到玉杖點地以及緩慢的腳步聲,詫異地抬起了頭,看到景平帝站立的身影,不禁問道:「陛下的腿……好了?」
景平帝未答,緩緩走到她面前,開口問道:「你是因為定遠侯離京,沒了牽絆,才拒絕的嗎?」
初雪晴又垂下頭,低聲道:「臣知自己無可辯駁,可並非因為定遠侯離京,才令臣做出這個決定。臣不希望,在任以來的淺薄功績,皆被歸為攀附天家,讓天下女子,都認為只有婚姻,才是歸宿。一旦微臣的身份變了,臣便不再是苦讀入仕的寒門學子,更不是推行新政,心存百姓的朝廷命官,哪怕這個女子的身份再高貴,也只是……一個嫁了人的女子而已。」
她已經做好準備,被景平帝怒斥,被扔東西,被罷官,被下獄……一切都是她應得的,怪只怪她迷了心智,猶豫許久,丟了本心。
可她預想的責罵並沒有出現。
景平帝只平靜道:「起身吧。」
初雪晴詫異的抬起頭,卻見景平帝一手拄著玉杖,另一手伸了過來,她晃神片刻,試探著伸出了手,景平帝搭起她的手腕,將她扶了起來。
景平帝鬆開手,看著她道:「朕應該早些和你說。朕中的毒,是賢王勾結北狄前任主君薩力青,從北狄巫師那裡得來的,這毒發作慢,不易察覺,待發覺時中毒已深,不易解。這次烏尤拉來京,竟給朕帶來了解藥,當然,她也不會輕易交出這解藥,她向朕,要了一個人。」
初雪晴心下一沉,試探問道:「她還是要定遠侯?」
景平帝搖搖頭,又輕笑一聲,「她向朕,要你。」
初雪晴詫異萬分,不得其解,若烏尤拉是要裴霽曦,想用定遠軍主將牽制北境,倒說得過去,可偏偏明知她是女子,還要一個文臣去北狄,實在匪夷所思。=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