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覺得蘊林兄是一飛沖天的面相,果不其然, 塵沙難掩珍珠之光華,小弟在此恭賀蘊林兄高升!」
花園並沒有旁人,李明知一來就急急地表了忠心, 姿態倒是放得很低。
安蘊秀嗤笑一聲,沒有接話, 任憑他搜腸刮肚地說了許多, 自己只顧捻著手邊光滑的鵝卵石, 一顆一顆地往池中丟著玩兒。
「說起來, 早先我們同在臨州求學,苟富貴勿相忘的話也不知說了多少遍。明知無顏向蘊林兄討要什麼, 倒是盼著日後同朝為官, 能延續了曾經的至交情誼才好。」
「好說。」安蘊秀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但想延續友誼,至少雙方得先活著吧。」
李明知並未察覺到她話中的嘲諷, 聽她說什麼先活著, 自然便聯想到自己性命之憂。他乾笑一聲:「多虧蘊林兄出謀劃策, 我險過這關,暫無性命之憂。」
「洪家做出的讓步是迴避制度, 徐開榮可還活著呢,聽說徐知府已經在運作著救他了。」安蘊秀笑嘻嘻地道, 「更何況,現在最巴不得你死的,難道不是被奪職的洪繼隆?」
李明知霎時變了臉色,他品階低微,離了徐開榮後,之於這些消息確實沒有門路得知。
看到李明知神色驚惶,算是一種別樣的調劑。徐李二人不過是煙霧彈,安蘊秀真正想要的是削弱洪家戰力。如今目的達成,自然不會管李明知的死活。
「李明知啊李明知,自求多福咯。」
李明知瞪大雙眼,似乎在震驚以往的謙謙君子怎麼能說出這種話,許久才從牙縫裡擠道:「我都是……因為蘊林兄你啊。」
安蘊秀挑了挑眉:「因為我——又怎樣?」
「……」
似乎被這句話氣到了,李明知拳頭幾經握緊又鬆開,可抬頭一看對方節節高升前途無量,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與之對抗?不過是從前小意討好著徐開榮,如今換做了安蘊林罷了!
是以他雖然憤怒,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勉強扯出一抹笑:「莫不是有人說了什麼,故意引發你我隔閡?蘊林兄,可千萬別被小人之言蒙蔽了。」
安蘊秀忽然笑了起來。
雖是在笑,笑容中卻儘是嘲諷:「果然啊,你這種人就只有棍棒相向才行。嚴厲相待能讓你懼怕順從,誰要對你好,反倒會被你榨乾利用,到最後一點骨頭渣子都不剩。」
她收起了笑,眼中一片冰冷:「李明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做過那麼多對不起我的事,現在有什麼臉跑來說這些?」
李明知心中咯噔一聲,硬著頭皮斷續道:「不知是誰說了這樣的話,什麼對不……」
「我妹妹呢?」安蘊秀直接打斷。
「妹妹……在我外祖家寄住。」他臉上已有冷汗,不安感急遽上涌。
「哦,在你外祖家呀。」安蘊秀抬腳朝他走去,「你有多久沒回臨州了?賢孫孝三年,嘖嘖,外祖去世這種事在你眼裡也不過是阻礙升職的絆腳石,哪裡敢指望你關照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