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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不晚,時機恰恰好。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像是出了故障,鍾覺淺卻出奇地耐心,不發一語,靜靜等待著。

她很早之前就從路遙那裡拿到了褚知白的聯繫方式,存了備註。

她用的藉口非常冠冕堂皇,說是風紀部副部長的位置還空著,她有意把這個職位給他。

「和你一樣,褚知白也很特別,他是唯一一個敢反抗我、並成功讓我改變主意的人。」

路遙果然被她唬住,順了她的意,又不放心地叮囑道:「你最近先不要聯繫他,他家裡出了事,沒空去想社團的事情。」

她點點頭,表示理解。

她當然知道,不僅知道,還要卑鄙地趁人之危。

兩三分鐘後,電話那頭的少年終於主動破冰,做了自我介紹,「鍾大小姐,我是褚知白。」

是她熟悉的聲線,碎冰擊玉似的清越好聽。

鍾覺淺已經好久沒有和褚知白說過話了,內心深處的想念得到安撫,她的情緒波瀾起伏,開口卻平靜異常,「什麼事?」

她一定要他主動求她。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死寂,片刻後,鍾覺淺聽到少年深深吸氣的聲音。

褚知白認命似地發出長嘆,「鍾大小姐,我打電話過來是想問,你當初的邀請還做數嗎?」

問出這句話後,他破罐子破摔了般繼續道:「我為自己先前的無禮向你道歉,如果你的邀請還有效,我是願意的。」

鍾覺淺怔住了。

她剛剛還在想,褚知白為什麼不等她回話後再開口,萬一她存心捉弄,說邀請作廢,他豈不尷尬?

她忽然明白了原因。

少年已經走投無路了,他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急匆匆地向她道歉,對她放低姿態,期望能增加一絲她回心轉意的可能。

鍾覺淺垂下眼睫,握著手機的五指不自覺地收緊。

她先前說她卑劣,說她無恥,說她趁人之危,都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她內心並不真的覺得自己很過分。

畢竟褚母的病是小說劇情,不是她為了把少年搞到手而刻意製造的人禍。

但此時此刻,她卻真的感覺自己有些卑鄙了。

幾十公里開外的醫院裡。

褚知白舉著手機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垂眸盯著樓底下的一棵白楊樹。

聽醫院裡的人說,這棵白楊是今年才移栽過來的,樹長得高,枝幹卻不夠粗,顯得格外纖長。

近日已入秋,風大,一陣陣的裹著些微涼意席捲而來,將那棵樹吹得搖擺不止,半黃半綠的葉子簌簌而落。

楊樹本是防風固沙的樹種,此刻卻折了傲骨,變成這副狼狽的模樣。

看著實在令人唏噓。

醫院的走廊很靜,電話那頭也很靜,褚知白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他摸不清自己此刻到底在想什麼,也無法平復在心頭肆虐的種種情緒。

被迫出賣尊嚴的屈辱,只能用這種方式拯救母親的悲哀,拒絕少女現在又主動請求她垂憐的羞恥......

他不願意承認的是,在這些自然迸發的情緒的掩蓋之下,他心中隱蔽的角落裡,還滋生出了些許能和少女再度有所牽扯的喜悅。

第26章

褚知白心裡很清楚,他和鍾覺淺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雲泥之別,相距甚遠。

少女臥在高高

的雲端,不知人間疾苦,只是覺得他有趣,就笑盈盈地對他拋下一節柔軟的綢緞,邀請他到她的世界裡來瞧一瞧。

她不懂她身處的地方有多高,他卻是明白的。

他恐懼摔得粉身碎骨的下場,扭頭就走,生怕看了一眼綢緞就會引起妄想。

而現在,他卻恬不知恥地回來,扯著綢緞的末端搖晃,仰頭追問少女,他後悔了,現在想上去還來得及嗎?

她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他吧。

迷戀她憧憬她的人那麼多,她想得到誰都輕而易舉,過去這麼多天,她肯定早就忘記那個玩笑般的邀請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鍾覺淺立刻答應下來,語氣柔和地問,「你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意料之外的溫柔。

褚知白想,不對,少女本就是善良且溫柔的人,這也是她在那三位之中人氣最高的原因。

那天他在衛生間裡看到的惡毒模樣,似乎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失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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