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路言哈哈氣搓搓手，雙手捧起他的臉時，封忍才眨眨眼，反應過來——
「你怎麼過來了。」
他第一反應竟是想後退。
蹲麻的腿重心不穩， 封忍差點把路言一起帶著摔下來。
封忍單手稱地， 匆忙穩住身形。
路言也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你怎麼反應這麼大？不對……你為什麼要撒謊跑出來？你不想見我外公外婆嗎？」
路言賣力解釋：「他們人很好的。」
封忍抿著唇， 指腹在粗糲的地面上用力一滑。
疼痛讓他的思緒越發清晰。
當著路言的面， 他做不到再次撒謊。
他垂著眼，盯著地面上的一塊小石頭：「我以為你和你外公說了那些話，是討厭我的意思……」
路允知也說過， 路言最討厭有人騙他。
「抱歉，『腹肌哥』是我，『獵鹿人』……也是我。我遠比你發現的時間更早認出你。我……我之後都是在騙你。我卑劣，我懦弱，我想靠著網上的假身份接近你。我想著，如果你現實不喜歡『封忍』的話，能不能喜歡網上的馬甲號、喜歡……另一個我。」
「可真當你喜歡上我的馬甲號，又和腹肌哥網戀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嫉妒。嫉妒『他』……不過是個臉面都沒路過的假貨，卻讓你那麼看重。剛好那個時候盛予綸回國，我知道他不是你喜歡的類型，所以想藉此讓你和『腹肌哥』分手。」
「再之後……你都知道了。我還是沒能抵抗住誘惑。」
路言驚呆了，半晌都是0.0的表情。
太炸裂了。
這麼曲折、變態、腹黑、悶騷的傢伙，竟然是他的天菜酷哥室友！
封忍自嘲一笑：「你看，我就知道你會討厭撒謊的人。」
封忍起身：「你就和阿姨他們說我臨時有……」
「等等！」
路言用力一拽，封忍猝不及防，竟是直接被他再次拽得摔到地上。
兩人姿勢調轉。
封忍摔在地上，茫然地仰視路言。
路言站直身，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回事封忍！」
「抱歉，我知道我的行為很惡劣，我……」
「打住！」路言彎腰，一手按在封忍左肩，一手提起封忍衣領，「從現在開始，你先閉嘴。聽我說。」
封忍不太敢看他。
他竭力想偏頭。
就算路言知道他欺騙的事，想和他說分手，那他也不想親眼看著路言張嘴、說出這段話。
可路言察覺到他的意圖，用力鉗住封忍下巴：「封哥，你平時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你難道察覺不出來我一早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嗎？」
封忍露出錯愕的表情。
又聽路言道：「我這人一向雙標，我的原則因人而異。你是封忍，是我喜歡的人，我為什麼要拿對別人的那套準則對你？」
「你沒生氣嗎……」
「生氣？」路言哼道，「我當然生氣。要不是我聰明，立刻追出來了……再晚一點，你是不是又跑了？你是灰姑娘嗎？時間一到就要離開？」
封忍一噎。
路言繼續說他：「我外公外婆爸爸媽媽都在，到時候你跑了，留我一個人，跟傻子一樣，男朋友跑了還樂呵呵的？我估計得被全家笑十年。」
「你家人都很好，應該不會笑你。」封忍很認真地，「叔叔只會揍我。他說我背叛你，會打斷我三條腿。」
「什麼？」路言怒道，「不行。」
轉而又改變口風：「不過把你關起來，鎖在我家臥室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從開學第一天就有這個念頭了。
「對不起，路言。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你再說對不起，我才是真要生氣了。我的準則里，只有陌生人才會那麼客氣地說話，你是要和我劃清界限嗎？」
這次封忍非常著急地反駁：「當然不是。」
「別動。」路言按住他，「沒怎麼生氣，不代表我不氣。還沒消氣呢，你坐好，不許站起來。」
封忍乖乖坐好。
路言吹了風冷風，冷靜了不少：「所以歸根到底，不是我有問題。」他憤憤道，「虧我之前還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渣了，內心反覆煎熬……」
封忍露出一個「？」的表情。
路言：「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才說服自己嗎……我反覆告誡自己，你是個直男，我不能對你犯下原則性的錯誤。結果還沒消停，你又在網上勾引我。我這種意志薄弱的人，我怎麼可能堅守得住本心呢？」
夜裡的風逐漸變冷，路言哆嗦著縮了脖子。
他鬆開封忍，慢慢站起來：「好了，說完了，你也起來，我們回去吧。不然我外公外婆該著急了。」
封忍有點不敢相信，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嗎？
路言看他那樣，忽然有些想笑，他故意道：「我們聰明的封哥怎麼回事呀？我剛剛的意思還說得不夠明白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