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逾那雙好看的,雪山一般的眼睛微微垂著。
在桑渡忽然消失時,他便猜測過,是不是桑桑和自己一樣,也有著先前的記憶。
只是這個念頭剛起,便叫盛逾掐滅了。
怎麼會呢?倘若桑渡同自己一樣記得過往種種,那又怎麼會不告而別?
他們分明情誼灼灼,分明心心相印舉案齊眉,桑桑怎麼會不告而別呢?!
盛逾眼底的光亮,竟也是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那雙好看的眼睛,再次像從前那樣,宛若漆黑海崖,深不可測。
夜子元便是再遲鈍,也感受到了兩人之間情緒的流轉。
他咳嗽了兩聲,臉上擠出一絲笑,「盛逾,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侍女怎麼會是你的妻子呢?」
盛逾沒答,他抬腳往上走。
朝陽出鞘,劍尖垂著,發出嗡嗡劍鳴。
朝陽劍身,殘留著血跡。
那深紅色,讓人的眸光有些發顫。
夜子元有些僵硬地看向盛逾,他抿了抿唇,「盛逾,你——」
「過來。」盛逾看向桑渡,他的語氣微微有些冷,是從未在桑渡面前展露過的一面。
桑渡沒動。
她咬唇盯著盛逾,忽然轉頭看向夜子元,膝蓋彎了彎。魔君兩個字剛剛吐出半截音來。
盛逾略有些陰惻惻的聲音便打斷了桑渡的動作,「桑桑,要麼你自己走過來。要麼我屠光這裡的人,再帶你走。」
桑渡渾身一僵。
她知道盛逾不是在說什麼瞎話,他當真是這樣想的,也當真會這樣做。
微微彎曲的膝蓋緩緩直了起來,桑渡抿了抿唇,一步一步,走到了盛逾的身邊。
「我跟你走就是。」桑渡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她眼眸微垂,並不去看盛逾,「魔族的人也不曾怎麼招惹你,何必喊打喊殺的。」
盛逾盯著桑渡,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抬手放出兩絲靈氣,將桑渡的手腕捆住,而靈氣的另一端,則是捆在了盛逾自己的手腕上。
做完這些,盛逾才抬眼看向上方的夜子元,「魔君,既然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妻子,那便不叨擾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仍舊作數。」
夜子元微微有些發愣,他哎了一聲,視線緩緩移到了桑渡身上,「你……」
夜子元仍舊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怎麼自個兒的侍女,成了盛逾的妻子呢?
「你叫什麼名字?」直到這時候,夜子元才想到問起桑渡的名字。
桑渡抬眸看向夜子元,她那雙好看的眼睛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只是十分平淡的,平淡得宛若春日不曾見風的湖泊。
「桑渡。」
夜子元盯著桑渡,他心裡輕輕念了一遍
她的名字,有些晃神。
難怪方才盛逾會喚她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