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子裡所有人都睡了,白桃輾轉反側,到底還是起身出了門。
她心裡抱著僥倖之意,這麼晚了,也沒誰會在路上盯著,她小心一點,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
譚二井晚上被幾聲鳥叫喊出了門。
當年二人私底下來往,就是用鳥聲來叫對方出門。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譚二井上下打量著面前的白桃:「你哭了?」
白桃確實哭了,想到回來以後外面的那些閒言碎語,想到父親的偏心。尤其是她當年放棄了與譚二井做夫妻,轉頭和林大力成親……兩人是真的圓了房。
她付出了這麼多,連心上人都舍了,清白盡失,最後父親居然不認她這個當家人,而是打算讓妹妹的兒子來白家。
她真的是越想越委屈。
「譚郎,你不知道我爹多過分!那個吳德把自己的大兒子改姓了白,爹就準備讓二妹一家搬回來住……」
譚二井聽到這話,也著急起來。
夫妻倆這些年攢了一百八十兩銀子,在這村里算是很大的一筆錢,買房造院子於他們而言並不難。
哪怕是這些銀子要分出一百多兩給林大力……也總是要想辦法拿回來的。
即便是拿不回來,剩下個二三十兩,也足以造院子了。
但問題是,明明就是自己的東西,憑什麼要拱手送人?
白家的房子修了好多年,不算很新。但院子占的那塊地不小啊,位置也不錯,那本就是屬於白桃的。譚二井決定留在村里不再去碼頭,這兩天睡覺時閒來無事腦子裡都開始設想白家的那塊地要怎麼安排了。
「他都讓你二妹在家裡招贅婿了,當年又為何要攔著你出嫁?這根本就是個瘋子,從來不為你考慮。」譚二井滿臉憤怒,「這種人也配做爹?我自認不是什麼好東西,也絕對不會這樣害自己女兒。」
白桃看他憤怒不已,怕他衝動之下鬧事,私心裡,她還是不希望譚二井和自己的父親吵起來,急忙安撫:「林大力說了,白家現在由他做主。他那個意思是,如果我們不儘快讓他滿意,他就會讓吳德搬進來。」
「豈有此理!」譚二井越想越氣,狠狠踹到旁邊的斷牆上。
這堵斷牆是隔壁鄰居原先修給一輩子沒有成親的叔叔所住,那老人離開後,房子徹底荒廢下來。如今更是倒塌了,只剩兩堵斷牆。
斷牆經不起譚二井這力道,只一下,就徹底塌成了廢墟。
白桃試探著道:「要不我們先拿銀子把他打發了吧,請神容易送神難,真讓二妹一家子搬進來了。吳德從小就不要臉,以後我們怕是很難把他趕走。」
「不怕,咱倆的孩子都在外頭,而吳德可是有三個兒子的。」譚二井意有所指。
白桃低下頭:「方才我已經威脅他,若膽敢搬進來我就會在飯菜里下藥。但看他那樣子,明顯還沒死心。」
林大力一說家裡由他做主,吳德立即就貼了上去。
「他想是他的事,要是想了就能得到,那這世上的人都是良田千畝,家財萬貫的富人了。」譚二井伸手幫她擦淚,「別哭了,回去睡。」
這人在無助的時候總想找依靠,白桃過去十多年夜裡都有譚二井陪著,如今她一個人住……外面關於她的傳言有許多,大多數都不堪入耳。父親還偏心,女兒也和她離了心,樁樁件件都是她過往十多年裡沒有遇到過的事。
她特別想有譚二井躺在枕邊,夫妻倆多說說話。
想到要分別,白桃很是不舍,撲進了他的懷裡,抱住他的腰道:「我們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做夫妻?為何世人就是不體諒我們之間的感情呢?」
而就在這時,譚二井身後驟然亮起,兩人只看到一個火把,因為那邊太亮,二人也看不清這舉著火把的人到底是誰。
但無論是誰,兩人原本就有私奔的傳言,如今還夜裡相會……此事若是傳出 ,明天兩人的名聲會更差!
得讓這人閉嘴,此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譚二井不是怕毀了名聲,他們在外做十多年的夫妻是事實,如今見面雖然好說不好聽,但也可以解釋。問題是譚家長輩如今還不太接受白桃,二老年紀大了,譚二井還是希望他們能心平氣和地認下白桃這個兒媳婦。
若是得知白桃夜裡來找他,二老對白桃的觀感會更差,就在昨天臨睡前,母親還讓他考慮一下與隔壁村里一個寡婦相看。
他當時一口回絕,母親還苦口婆心地勸了他許久。
前兩天他都以為二老對於白桃不再牴觸,哪怕不喜歡她,也會試著接納。結果,母親居然還在找人跟他相看……想要說服二老,並不容易。
譚二井正準備喝問誰在那裡,不防對面的人先出了聲。
「這倆不要臉的在此私會,大家快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