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這一聲笑,在半夜人跡罕至的小道上突然出現,譚二井瞬間嚇到魂飛魄散,他急忙止住,但身後狂奔的白桃一時沒能停住身形,生生撞上了他的背,兩人的另一邊是懸崖,險些就滾落了下去。
譚二井抓住旁邊的雜草穩住身形,試探著問:「林大力?」
溫雲起往前一步,從黑暗中走出:「是我。」
譚二井心裡罵了一聲冤家路窄,事到如
今,他已然沒了退路,只能往前。
而前面……林大力堵在那處,譚二井臉上堆滿了笑容,語氣極盡溫柔:「大力,是我對不住你,你能不能讓開?」
雖然極力放緩語速,但還是表露了他的慌張。
溫雲起可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把二人趕到此處,當然不可能讓路。
「不行呢。」
譚二井心中焦急萬分,再磨蹭一會兒,身後的追兵就要到了,原本他也打算若林大力不識相,那就直接把人推下去,順便還能為自己出口氣。得了這話,他深吸口氣,整個人如離弦的箭一般朝著那么小道中間的黑影沖了過去。
溫雲起側身一讓,腳下一絆。
譚二井整個人往山崖下滾去,正正是上輩子林大力殞命的地方。
那地方大概幾丈高,摔下去不會立時丟命,但多半救不回來。
白桃傻眼了。
走了這麼久夜路的她早已適應周圍黑暗,整個人趴到了路上,悽厲大叫:「譚郎?」
聲音在山間迴蕩,其中沒有譚二井的應和聲。黑暗中,只覺山崖底下黑乎乎一片,白桃心知,從此處落下,多半要凶多吉少。
「林大力!我跟你拼了!」
白桃恨極,朝著溫雲起撞了過來。
此時追兵已至。
溫雲起往山崖晃了晃,其實另一隻手抓住了崖上根系堅韌的雜草,看著他像是要落下去堪堪穩住,實則絕無落下山崖的可能。
「住手!」
此次帶著衙差來村里抓人的王師爺大聲呵止,與此同時,衙差們一擁而上。
白桃這半生經歷了不少變故,但也沒見過這種陣仗,整個人都嚇傻了。看到衙差要抓人,她下意識往後退,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這小路有多寬,她一腳踏空,尖叫著從山崖上滾了下去。
王師爺逼近,卻還是遲了一步。眾人打著火把從山崖上往下望,什麼都看不見。
溫雲起也朝下看:「這倆人感情可真好,白桃這麼高的山崖也敢跳,真的是生死相隨。」
話音落下,卻聽到坡上傳來女子虛弱的聲音。
「救……救我……」
眾人精神一振,他們可是來立功的,犯人畏罪自盡,和他們將犯人抓回去認罪伏法,絕對是兩種結果。當即就有人找了長繩子綁在腰上,另一頭找了棵大樹纏了好幾圈後由上面的人抓住繩頭。
兩個人下去,還真將白桃救了上來。
白桃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死死抱住其中救她的衙差,都站在小道上了還不肯放開,渾身瑟瑟發抖,秋日的天氣已經涼了,她卻滿頭滿身的汗。
溫雲起一臉驚奇:「我還以為你會跟姓譚的一起落下山崖,活著不能做夫妻,死了也要合葬呢。」
白桃死裡逃生,心中格外恐懼:「你少說風涼話,譚郎就是被你給推下去的。」
溫雲起辯解:「我沒有!明明是他想推我下山,結果自己站不住摔下去的。」
這可不是溫雲起胡說,而是所有人親眼所見。
逃命的毒鴛鴦不敢拿火把,一路都在摸黑狂奔,還摔了不少次。但是衙差們每人都抓了火把,有些人還不止一個火把,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並且,黑暗中由黑看亮處,只看得見一團光亮。反之,有人站在光亮處往黑處瞧,完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譚二井不光做逃犯,他還試圖殺人。
等到了天亮,小道上已經占了不少周邊村子裡的人,眾目睽睽之下,譚二井被眾人抬上來。他還沒死,但只剩下了一口氣,被放到崎嶇的小道上後,他不看任何人,就死死盯著溫雲起。
「你……你來報仇了……你有記憶了是不是……」
溫雲起有些意外,嘴上卻道:「你在說什麼?失憶的是白桃,對了,她是裝的!」
大夫早已經等著了,上前查看過後,搖了搖頭。
譚母被兒子背到了此處,看見大夫的動作,白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這一暈,就再也沒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