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紀父也看開了,與其在外頭與人勾搭,最後養一個不是自己生的孩子。還不如讓文氏找個男人來生,至少,這孩子一出生就是他兒子,只要他不說,誰能知道?
文氏在他的安排下,果然很快就有了身孕,生下來就是紀元。
一舉得男,紀父心裡卻並不歡喜,還很是不甘心。後來到了災年,知曉內情的雙親做主賣掉母子倆,紀父也沒阻止。
與其指望這個堂弟的血脈,還不如要侄子幫自己養老送終。
關於紀元真正的身世,外人都不知道,但是文氏有告訴自己的親妹妹。
所以,得知母子倆被賣,文四跑去救回了外甥後,並不敢把外甥送回紀家,而是跟自家男人說了實情,將孩子留在了自家。
當然了,這樣的身世是真的拿不出手,當時紀元還小,夫妻倆也沒把這事告訴他,當年知情的人本就不多,又有好多已經過世,直至今日 ,紀元都不知道自己不是紀家血脈。
紀父尷尬不已:「我對不起這孩子,沒指望過他能為我養老送終。就是路過這裡來看一看,你幫我養了兒子,這份恩情我永生難忘。那個……你們談著,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他不敢在高火生面前過於囂張。就是怕夫妻倆一言不合直接挑明了紀元的身世。
事實上,過去那些年也是因為紀家人對紀元足夠疏遠,並沒有要求紀元做什麼,夫妻倆才能忍住了沒有告訴他真正的身世。
不過,紀元都二十多歲的人,溫雲起認為,有些事情不該瞞著。
「讓你媳婦去給我做點蒸糕,我突然就想吃了。」
周氏也不惱,公公如今很懂事,但凡要她幹活,都不會讓她吃虧,不是給錢就要給糧。
她也看出來了,父子二人這是有話要說。於是跑到門口將門栓好,然後躲進了廚房。
「他不是你的親爹。」溫雲起嘆息一聲,在紀元驚愕的目光中,把當年的事情說了。
紀元一臉茫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被親爹厭棄作主賣掉,已經是一場笑話了。沒想到還有這種事!
他親爹居然把妻子送到別人床上……不,比這個更離譜,他親爹是主動讓別的男人上了他娘的床,前前後後兩個多月,這才懷上了他。
好半晌,紀元才回過神來,他抹了一把臉:「爹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他進門了。」
原以為那是親爹,這才忍著不耐煩讓人進門說話。
既然不是親爹,甚至還是仇人,那他還客氣什麼?
是的,就是仇人!
雖然事情過去多年了,紀元還是記得當初母子倆被人買走後關到柴房裡,他隱約記得一群人凶神惡煞的闖進來,當時母親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聲嘶力竭地哭著喊他不要看。
然後他就暈了,再次醒來,柴房裡都是血。而母親……連屍骨都沒有。
他那時小,只知道哭著喊娘。後來長大了,才隱約猜到母親的去向。
養父母沒有提這些事,大概是怕嚇著他。他也沒有再問,假裝自己忘了。而此時他又想起曾經,才知道自己一刻也沒有忘記過,那些事好像是昨天才發生過,那噴在臉上的溫熱,現在他都能想起那種黏膩感和鼻息尖的血腥味。
「爹,留下吃飯吧。」
溫雲起擺擺手。
周氏身懷有孕,做兩個人吃的飯菜不累……再說,只剩下小兩口吃飯,吃什麼都行。如果多一個他,做飯的時候就不好安排。至少菜要多一個吧?
「我就不給你們添亂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他起身,帶著狗子出門。
剛走不遠,就看到姓紀的站在路旁。
紀父明顯是有話要說,朝他招了招手,抬步往田坎上走。
溫雲起心下冷哼一聲,他又不是狗,憑什麼要聽姓紀的吩咐?
於是,他假裝沒看見,繼續往村口去。
紀父無奈,只好從田坎上退回跟上他。
楊河在廚房裡做飯,院子裡只有文四,溫雲起進門時,紀父直接從門縫裡擠了進去。
「妹夫,我有話要說。」
文四看到他,氣不打一處來,最近她喜歡喝花茶,楊河耐心好,每次都要泡幾種,大多數都喝不完。此時文四看到紀父這死皮賴臉的模樣,端起茶水就潑了過去。
只是潑的水,沒有把茶杯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