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婦人態度強勢,抬步就要往裡進。
男女有別,紀元也不敢真的跟人擠,飛快讓開了一條路。
「你到底找誰?」
「我夫君姓許,是個秀才!」許夫人說這話時,盯著桌上坐著的溫雲起二人。
紀元一臉茫然。
周氏也沒聽說過。
許秀才來過一次,但來去匆匆,當時也沒表明自己的身份。旁人問了,溫雲起沒說,高木頭是不敢說。
所以,迄今為止,村里沒人知道來的那位是秀才公,雖然猜到了應該是兄弟幾人中某一位的親爹,但不能確定是誰。
「你們都出去。」許夫人面色嚴肅。
溫雲起正準備開口,文四已經率先道:「這裡是我家,留誰不留誰,輪不到你開口。」
許夫人凌厲的目光瞪向她。
文四滿臉嘲諷:「秀才夫人了不起?無論怎麼算,我們夫妻都不欠你,你到這兒來耍什麼威風?算起來還是你們許家欠了我們!」
許夫人怒極,一巴掌拍在桌上。
文四霍然起身,比她更狠的拍了一巴掌:「只有你會拍桌子?再是秀才夫人,也不能跑到別人家鬧事吧?你搞搞清楚,現在是你有把柄被我們握在手中,再這麼不知進退,一會兒我就讓老頭子去城裡告狀,告你們家秀才生了奸生子!」
許夫人終於怕了。
而邊上站著的紀元夫妻倆面面相覷。
什麼奸生子?
誰有這種身世,絕對要被人看不起。紀元才知道自己也是那種出身,此時心肝直顫,不過,他很快又冷靜下來,因為養父說了,他爹姓紀,就在村里。
這婦人口中的奸生子絕對不是他!
他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哥哥,二哥進城幾次,回來一次比一次蔫巴,這最後一次進城回來後,臉色都不一樣了。
還有大哥,說是找到了親生的爹娘,特意與養父母斷絕了關係,但是親生爹娘一直沒有露面,也沒有接他走,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章程。
半晌,許夫人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們當年為何要養大那個孩子?既然是奸生子,就不該長大!」
「我又不會算命,要是看一眼就知道孩子的來處,知道他有你們這種不講道理的長輩,我就是一輩子沒有孩子承歡膝下,也絕對要把人送走。」溫雲起振振有詞,「你不想讓那個孩子活著,自己動手啊。如今跑來怪我們過於善良……就你這麼不要臉的,居然也能做秀才夫人……」
「你閉嘴!」許夫人以為自己表明身份之後,高家人會誠惶誠恐,萬萬沒想到老兩口這麼硬氣,竟然還想要報官。
報官這事,真的是他們夫妻的死穴。
許夫人從一開始就不想讓高木頭長大,後來得知孩子活著,也是眼不見心不煩。但是盯著許秀才的人太多了,世人對於有功名的讀書人特別苛刻,不允許他們品行上有絲毫瑕疵。
也不知道誰傳出了許秀才外頭還有兒子的事,如今連大人都開始過問,今兒下午許秀才已經被請到了衙門。
不出明日,衙門的人就會來請高家的人過堂詢問。
許夫人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顧不得天黑,慌慌張張找到了村里來。這一路上,她是越想越氣,當年她就不想留下孩子,偏偏老爺心慈手軟。
做下錯事的人是老爺,心慈手軟的人是老爺,如今出了事,她卻逃不了,簡直沒處說理去。
溫雲起冷笑一聲:「不過一個秀才娘子而已,跑上門來這麼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衙門裡的大人呢。」
許夫人深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她趕到這裡來,是為了和夫妻倆對口供,不是來吵架的。
她做了秀才娘子多年,哪怕是在城裡,眾人也對她畢恭畢敬,她高高在上慣了,不覺得自己有對鄉下人客氣的必要。再加上她一路過來,是越想越氣,衝動之下,臉色難看了幾分,說話也很沖。
本以為鄉下人會包容她的壞脾氣,沒想到夫妻二人這樣硬氣。如今最要緊的不是與人爭執,也不是維護秀才娘子的體面。
「今日我到這裡來,是有事情與你們商量。」
她面色緩和,語氣溫和。
溫雲起點頭:「你說,我聽著,能辦的辦,不能辦的,你也別勉強我們二人。反正我們年紀大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