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價格偏高,裡面利潤挺大,溫雲起抓緊幹了幾天,這才交了貨。
他手裡已經握有近千兩銀子,轉而又去買鋪子。一下子選了三間,全部落在他自己的名下。
他對周家人的幫助已經夠多,而且,周大喜和周大玉沒有讀過書,只是村裡的普通人,錢財太多了,對他們而言不是好事。
這一日,溫雲起在新鋪子裡時,忽然就看見了齊管事。
兩人之間因為那四百兩銀子生了些恩怨,後來齊管事是有找過人給溫雲起找麻煩,麻煩不大,溫雲起當場就把人攆走了。之後齊管事那邊似乎就忘記他了。
今兒齊管事鬼鬼祟祟,親自從馬車上扛了一個麻袋去溫雲起新鋪子隔壁的小客棧里。
那間客棧只有一層樓,前面賣茶湯,後面住人。
客棧特別小,只有十來個屋子,生意也一般,賣溫雲起鋪子的中人聽出了他嫌棄鋪子太小的口風,還說隔壁那間客棧快要開不下去,說不定哪天就鬆口要賣。
溫雲起在這裡等木工前來商談整修鋪子之事,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兩刻鐘,他來得早了點,本是想到處在轉一轉。
看見齊管事鬼鬼祟祟……孫家主身邊的得力管事,凡事都已經不必親力親為,這事情怎麼看都挺蹊蹺。
溫雲起想了想,溜到後院,踩著院子角落一個大缸爬上牆頭,周大椿身形較高,腳下墊了水缸,他剛好能看見隔壁院子裡的情形。
齊管事從其中一間雅間裡出來,還囑咐邊上那個客棧東家娘子一般的婦人:「一會兒會有個男人來,你不用多問,把人帶到這個屋子就行。只要事成,少不了你的好處。」
婦人也不傻,低聲問:「裡面那位不是什麼身份貴重的姑娘吧?」
「就她那個打扮,難道還會是大家閨秀?」齊管事呵呵,「哎呀,直說了吧,我們就是做的皮肉生意,你要是辦得好了,以後我們還選你這兒。」
婦人一臉糾結:「這這這……」
「有銀子送上門你還不想賺,活該你生意做不下去。」齊管事冷哼一聲,「再給你多加三兩!記住,別管,別問,把人帶到這裡,回頭把人送走,銀子就是你的。」
婦人連連稱是,還讓齊管事放心。
兩人說話的聲音極低,奈何後院就那麼大點兒,溫雲起所在的位置又剛好是兩人的頭頂,將「密謀」聽得清清楚楚。
齊管事離開後,婦人也去了前面。
比起溫雲起這邊的後院,隔壁要擁擠得多,空處都用來修房子了,只剩一個不甚寬敞的走廊。他想起方才麻袋裡的人動也不動……看模樣還是個女子。
世人對女子苛刻,沒了清白,幾乎等於被毀了一生。溫雲起想了想,輕巧地從牆頭跳了過去。
那姑娘所在的屋子門沒栓,虛虛掩著而已,溫雲起推門而入,順手再次掩上了門。
正想轉身去看床上女子,忽絕身後有一陣勁風襲來。溫雲起側身躲過,眼角餘光瞥見鋒利匕首刺來,他伸手去掐那纖細手腕的同時,口中已道:「誤會!我是來幫你……」
話未說完,二人對視。
這一對視,先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防備和肅殺,忽而都笑了。
溫雲起手裡還掐著對方手腕,另一隻手要去奪刀。
而對面女子已經卸掉全身緊繃,將匕首收了回去,上下打量著他:「你這……讀書人嗎?」
溫雲起收勢,微微仰著下巴,側臉對著她:「不是,賣雅致禮物的東家。」
被齊管事扛到這裡來的女子是馮文思,她剛到此處。
馮文思是家中長女,母親是秀才之女,可惜身子弱,在馮文思四歲時得了風寒一病不起,半月後沒了命。馮父是讀書人,為此一蹶不振,書本都放下了,旁人雖恨鐵不成鋼,卻也贊他是情種。
兩年後再娶,這情種又有了戀慕的人,馮文思真的是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一年後有了弟弟,馮父自己也不讀書了,只一心賺錢,為兒子鋪路,想要供出一個秀才來。
今年馮文思弟弟馮文林要下場,馮父沒有什麼大本事,這些年說是抄書,後來說要寫話本賺錢,其實都是在吃老本,花的是原先馮母的嫁妝。去年秀才沒了,馮父拿不出幫兒子參加縣試的銀子,做主把她送入孫府做丫鬟——通房丫鬟。
他做事決絕,怕有一個做妾的女兒會影響了兒子名聲,對外說是馮文思與人私奔了。
馮文思容貌隨了她娘,長得清麗絕俗,一身冰肌雪膚,頭髮又黑又亮。
孫老爺一見之下,頓生興致,讓人將她安排到了自己的書房做筆墨丫鬟,想要紅袖添香。
齊管事的妹妹在孫府很是得寵,所有的妾室之中,數她最為得勢,就連孫府夫人都不敢與她硬碰硬。倒也不是說怕了她,但凡孫夫人與之爭執,最後都是以自己丟臉收場。
孫府夫人也要臉面,面對齊姨娘的所作所為,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從牆頭跳到了溫雲起這邊的院子裡,木工到了以後,溫雲起隨便囑咐了幾句,然後就帶著馮文思離開。兩人先去了一間酒樓,到了雅間裡邊吃邊聊。
馮文思昨日入孫府,今日被安排到了書房,床還沒鋪好,就被人扛了出來。
她是在到了客棧後才來的,這會兒飢腸轆轆,吃得頭都不抬。